几天后。
苏柚子坐在副驾驶上，手指抠着车窗边框，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段星野单手握着方向盘，时不时侧过头偷瞄她一眼。
“哎，我说段星野，你能不能好好开车？”苏柚子故作轻松地调侃。
“我脸上又没画地图，你老看我干嘛？”
段星野收回目光，嘴角努力往上扬。
“你今天的口红很好看。”
苏柚子轻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
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擂鼓一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到达公安局。
苏柚子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发软的双腿，跟着段星野走进大厅。
漫长的等待后。
一位民警拿着报告单走了过来。
“苏小姐，经过比对，目前dna数据库中没有与你匹配的数据。”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苏柚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但她很快扬起一抹笑容，故作轻松。
“没事，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段星野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像是被紧紧地攥着，疼痛难耐。
怎么会没事呢
走出公安局，阳光依然刺眼，却照不进苏柚子心里那片阴霾。
“我饿了。”苏柚子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段星野立刻应道：“好，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pizza吧。”苏柚子笑着说。
两人来到意大利餐厅。
苏柚子拿过餐牌。
“玛格丽特、水牛芝士披萨，芝士拼盘、野生蘑菇塔、香煎大元贝、黑松露通心粉、青酱意面、烤大章鱼腿”
“还要，这个，那个也要。”
服务员一脸为难地看向段星野：“先生，您看”
段星野对服务员微微一笑：“就按她说的上，再来两杯柠檬水，谢谢。”
服务员觉得两个人点这么多太夸张了。
但顾客是上帝，于是点点头去下单了。
苏柚子手托着腮，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段星野看她强撑的若无其事，心疼得像刀绞一样。
她需要发泄。
菜很快上齐了，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苏柚子拿起叉子。
叉起一块披萨就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嚼着，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吞进肚子里。
“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又叉起一块塞进嘴里。
苏柚子转向芝士拼盘，拿起一块水牛芝士就往嘴里塞。
“这个也好吃！”她一边嚼着，一边又拿起一块。
她的动作机械且重复，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是为了完成进食这个任务。
段星野看她不停地往嘴里塞食物，心疼得无法呼吸。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柚子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嘴里塞着食物。
野生蘑菇塔、香煎大元贝、黑松露通心粉
她一样接一样地吃着。
“好吃，真好吃”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直到她实在吃不动了。
苏柚子放下叉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桌子上摆满了吃了一半的食物，就像她此刻混乱的内心。
段星野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柚子”他轻声唤道。
“yue”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般涌上来。
苏柚子脸色骤变，捂着嘴猛地站起身。
推开椅子就往卫生间跑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且凌乱。
“柚子！”段星野吓了一跳，大步流星地跟上。
卫生间里，苏柚子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胃里翻涌的酸涩感让她止不住地干呕。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脸颊涨得通红。
“呕”
她吐得撕心裂肺，胃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搅动，让她难受得快要窒息。
刚才吃下去的食物，混合着胃液，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段星野站在她身后，心疼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
“吐出来就好了。”
苏柚子吐得浑身无力，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双手撑着马桶边沿，喘着粗气。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分不清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压抑已久的悲伤。
段星野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苏柚子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好点了吗？”段星野嗓音温柔。
苏柚子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走到盥洗台洗脸漱口。
“我没事了。”她故作轻松地说。
段星野看着她强撑的样子，心里更疼了。
“我带你去医院。”
苏柚子摇摇头。
“不用，我没事，就是吃太多了，不消化。”
段星野扶着她走出卫生间。
“你喝杯水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点药。”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小药盒回来了。
“这是消食片，吃两片。”
他拆开包装，拿了两片药给苏柚子。
苏柚子接过药，就着水，咽了下去。
她低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不去围读了，我让宋翊给你请假。”段星野握住她的冰凉的手。
苏柚子抬起头，微微笑着。
“吃了药，不难受了。”
她拿起包包，说：“走吧，送我去双夏大厦。”
“别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段星野轻声道。
苏柚子轻轻摇头，语气近乎哀求，“你让我去吧。”
一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可怕。
苏柚子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眼神空洞。
到了双夏大厦楼下，段星野停下车，侧头看着她。
“我就在楼下等你，有任何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苏柚子点点头，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好。”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
对着车窗玻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将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笑容。
苏柚子笑容满面地走进双夏大厦。
“柚子，你来了。”夏景初上前跟她打招呼。
“夏老师好。”苏柚子笑打招呼，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接下来的围读，苏柚子沉浸在角色里。
没有人能看出。
她此刻的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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