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基本的交手过程是这样的:
一开始,十坊五藏院像愤怒的狂狮,怒吼连连,抡动法杖,舞动的法杖发出了刺耳的尖啸,满地落叶枯草被卷的冲天而起。满天杖影如山压下,恨不得一招把对手砸成肉泥。东方不败舞动手中柳枝,运用了剑祖越女“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这八字的剑术精萃,以巧胜拙。如飞燕穿林般轻巧的格、挡、拆、卸,将对方凶猛凌厉的攻势一一轻松化解。
十招一过,十坊五藏院猛攻受阻,锐气一挫。东方不败剑招一变,剑法豪迈狂放,攻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手中的那根看似弱不禁风的柳枝如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伴随着东方不败每一次挥动,都有一股寒风随手抖了出来,这一道道剑气恍如大海之中激起的浪涛,朝向十坊五藏院身上席卷而来。
十坊五藏院的额头泛起了细碎的汗珠,东方不败的这种剑法好奇怪,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外表秀气文静的人会用这么凶恶霸道的剑法,似乎他挥动的不是一条柳枝而是权操天下的节杖,每出一招都足以让千万人人头落地,那种充满血腥味的强烈压迫感使他几乎无法呼吸。这种傲视王侯、君临天下的杀法和剑招他还真接不了,挡不住。
“呲”,肩头被柳枝挑开了一个半尺长的口子,血流如注。凶悍的十坊五藏院毫不理会自己的伤势,双手向前一递,法杖刺向东方不败的胸膛。东方不败身子轻盈的向后一闪,靠在了一根树前,法杖在胸前两寸前落空。
十坊五藏院一声咆哮,右手在法杖杆上按了一下,一根泛着幽蓝光芒的尖刺从杖头弹了出来,继续执行刚才未完的攻击。原来这根法杖还内藏机关,别有洞天。这是十坊五藏院轻易不用的杀手锏,一旦动用,一击必杀。就在那根一尺长的尖刺即将沾到东方不败胸前衣襟的那个瞬间,东方不败身子毫无征兆的向右一扭,双腿纹丝不动,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人平平的滑了出去,避开了十坊五藏院这企图扭转乾坤的一击。
法杖刺入后边树干,顺势一转,将一棵及腰粗的柳树拦腰绞断。边上的东方不败也微微变了脸色,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招,内心有点暗生寒气,要不是自己练成了“胡弦漫步”的身法,加上反应奇速,这下足以让自己开膛破腹。这个和尚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
十坊五藏院一招击空,遽然闪身倒纵至半空,看来是想要逃之夭夭,但身形上却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极难觉察的破绽。
东方不败会让他逃么?答案是当然不会,所以他立刻掠起,展开截击,手中柳枝恰到好处的刺入了十坊五藏院那唯一的破绽。
柳枝穿腹而过!
鲜血、、、没有!
空!
一种全然是“空”的力道。
那个中招的十坊五藏院竟然只是一个幻影!
扶桑忍术绝学身外化身。
此忍法亦是忍术之绝学,是展开后一人可变为两人,甚至更多。分身虽不会进攻,但足以扰乱对方视线,因为都是一模一样,对方往往一招击空才发现是打在影子分身上。会这种招数的基本上都是各个忍法流派门主一级的人物,想不到,十坊五藏院也精于此术,并且还给东方不败用上了。
东方不败身后,另一个十坊五藏院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他脸色发青,眼放绿芒,在背后一弯新月的映衬下如同妖魔降临。法杖的寒光忽然悄无声息地流动起来,仿佛行云流水一般的变化着,令人目眩神迷,杖尖毒蛇吐信
般点向东方不败的后脑。十坊五藏院此刻内心充满了即将得手的喜悦,他兴奋的口腔干涸、手心冒汗、鼻尖聚汗,想象着对方美丽的头颅被自己一击绞碎,毁灭美好的事物真是一种无可名状的快意。哼,出家人不打诳语,本大师说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就一定做到!
中!
法杖毫不费力的穿过了东方不败的后脑,接着也穿过了那个幻影的面门。
整个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顺利的没有任何应该有的阻力和触感,就像打在了空气上。
也许应该说,本来就是打在了空气上。
那个“东方不败”竟然也是幻影!
东方不败怎么也会扶桑忍术,而且还是身外化身这种绝学!
怎能如此?
怎会如此?
空中的十坊五藏院犹自惊怖不已,突然感觉身后一凉,还有点痒痒的,有人在自己脖子后面吹了口气。
不、会、是、他、吧?
十坊五藏院艰难的转过身,东方不败看着他,一笑,眼眸中透出冰澈透骨的杀意,左手五根纤盈的指尖已经搭在了对方的心房上。
“你!那件事、那件事是你干的!”十坊五藏院想是想起了什么尘封已久的恐怖回忆,疯了一样嘶吼起来,一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
“对,是我做的。”东方不败凑近十坊五藏院的耳边,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回答了对方最后的一个疑问。左掌内力一吐,十坊五藏院仰天一声惨呼,满腔热血像喷泉一样从口中喷向二尺空中,一个拳头大小的事物从后背破体而出,落在尘埃,一颗心活生生的被东方不败从体内震了出来。
东方不败一招毙敌,却一反常态的并不收手,在对方尸体落地前连印了二十四掌!当十坊的尸体落地后,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如果说丁亮的尸体一堆烂泥,那他现在的尸体就象是一碗洒在地上的稀饭。东方不败冷哼一声,满腔怒火算是消了大半。今日这个和尚太过狂妄,不但公然杀了自己那么多部下,最不能容忍的是他还妄想染指自己刚得到手的葵花宝典,就凭这一点,足以让他死上一百次。
随着主战场分出了胜负,另外两个战场的局面也有了变化。
眼见十坊五藏院惨死,百地三大夫吓的魂飞天外,一双眼睛四下扫瞄,想要逃之夭夭,可又怕回到扶桑果心找自己算账,内心正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刀法逐渐散乱了起来。司徒策看出他的心思,不再被动防守,身形游动,剑法绵密悠长,织成了一道铁色天幕封住对手的退路。
相对于司徒策那里有惊无险而言,杨飞雄这边可就辛苦的多了,这些忍者武功虽然远不如百地三大夫,却也都是百地门的上忍,功夫都很硬,兵刃是五花八门,有的两只手上带着铁爪,有的抡动着两把拴在铁链上的无把镰刀,等等不一而足,让他防不胜防,应付的很是吃力。这会功夫,身上已经多了七处伤口,对方也倒下了五人。可他心里明白,如果再没人来援手,自己支持不了十招。
刚想到这里,眼前一道白影飘来,东方不败如天外飞仙般落入战圈,伸手挽住杨飞雄的右腕,看了看浑身浴血,兀自死战不退的部下。向后一甩,漫声道:“干得不错,下去歇着吧。”一股柔和的内力把他推出战圈。接着头也不回手中柳枝向后一挑,一名高举太刀的忍者身子一颤,喉间正有一抹血痕缓缓散开,看来是喉管已被切断。缓缓倒地。
东方不败一招得手,拧身,错腰,闪入敌群中,左手背后,神色从容的在刀光剑影中闲庭信步,右手柳枝东挑西刺,剑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出一招,对方必有一人踣地不起。在众忍者充满了焦急、无奈、惊恐的呼喝叫骂中,东方不败长笑不止,朗声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赫然是唐朝诗人李白“侠客行”中的诗句,六句诗念完,剩余的一十五名忍者尽数丧命于他的柳枝下。至此,百地三大夫这次带到中原的部下全军覆灭。
百地三大夫,看在眼中,心里又急又气,没想到一来中土就碰上这样的强手,所有手下丧命不说,就连果心居士唯一传人十坊大师的命都扔在这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那个杀神给带来。但无论如何,自己必须活着回去,去告诉德川殿今天发生的一切。
此刻他帮手已尽,心神已乱,战志已散,打不了了,走。
想到这里,心念一定,在和司徒策身行交错间施展开百地派绝技“旋风三连斩”,连劈三刀,逼的对手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后,左手一扬,“嗖”地一声,几点泛着乌光的寒星射了出去。
司徒策腰一沉,挽动掌中铁剑,一招“拨云撩雨”将来袭暗器扫落。
趁着这个当口,百地三大夫一跃而起,向西边树林方向掠去。
东方不败怎能让他走!
他一声长啸,深吸一口气,足尖一点地,飞掠而起,疾赶追击对手。
百地三大夫象是早就知道东方不败会追截自己,一扬手,十几枚银光闪闪的十字镖脱手而飞,有的形成一条直线,有的走弧线,还有的旋转着,不同角度,同一时间的向东方不败射去。
东方不败身形不停,左手一抖衣袖,如长鲸吸水将满天暗器尽数卷落,右手一投,那根柳枝化作一道青光破空飞掷向百地三大夫的后背。
“噗”,沉闷的声响,柳枝射在了一棵大树上,入木一尺三分,露在外边的部分兀自微微轻颤。
东方不败投偏了?
当然不是,刚才的百地三大夫把树木变成了“自己”,接了东方不败的一掷。
扶桑忍术,五行遁术之木遁。
东方不败刚一落地,身侧七步外地面倏然冒出一道浮土,向东方绵延远循而去,像一条曲折蜿蜒的黄龙。
五行遁术之土行。
“雕虫小技,出来!”东方不败一声厉喝,一记大悲手中的“悲愤添膺”拍向“龙头”。
“轰”,一道灰影破土而出,再次折向密林深处。
就在百地三大夫刚一踏入树林,三道身影迎面而至,一前两后,当前一人满面通红,杀气四溢。
东方不败的援军终于到了,迟日亭和两名手下在看到司徒策放的烟花后,立刻赶来增援。
“截住他。”司徒策高声喊着。
迟日亭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手一张,十枚“天火雷”天女散花般撒出,连声巨响,把刚才百地三大夫站立的地方炸成一片火海。
四周金蛇狂舞,烈火熊熊,百地三大夫渺无踪迹,也许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蓦然间,无数正燃烧着的残枝断干象是被施了某种妖法,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向外飞去。一时间,天空日月同现,交相辉映,好不热闹。
迟日亭带来的两名手下立功心切,一使三节棍,一使双刀,迎了上去,想要截住、拦下这个拥有“自己意志”的火球。
“别过去。”东方不败出言示警,一长身,窜了出去。
但为时已晚,火球当中裂开,百地三大夫破茧而出,手中落月幻化刀影,长刀横扫,将两人拦腰斩断。
五行遁术之火掩。
这一连串的逃跑、反击动作一气呵成的全力施展后,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百地三大夫整个人已差不多虚脱过来,体力心志的双重损耗,使本来坚定不移的战意更被消磨得七零八落。
当下一个闪身,便要飞驰而去。忽然右腕一凉,侧目一看,东方不败像梦魇缠身般自天降临,拇指、食指、中指牢牢地扣住了自己的脉门。
东方不败右手一拉,左手化掌为刀,在虚空中划了一个电芒般的圈子,直直斩下。
百地三大夫还没来得及反映,觉得身子一麻,右肩一轻,整条右臂被东方不败用手齐肩斩落!骇浪般的血雨立时争相夺喷而出。
东方不败笑容可掬的看着在地上咬紧牙关强忍着锥心裂骨的痛楚的百地三大夫,又点了他几处穴道,竟然还替他在伤口处上了最好的金创药,以免他失血过多而死。蹲下身子,伸手在他怀里和腰间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金牌,上面錾着一朵精细的葵花。
“果然不出我所料。”东方不败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们是德川家康派来的,我猜也只有他能调动这么多的伊贺忍者。”
“回去替我告诉德川家康,我东方不败想见见他。”东方不败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掏出一帕洁白的丝巾拭去手上几缕细如发丝的血痕,转身飘然离开,语气无比轻松写意。
青脸滴汗的百地三大夫缩紧身体,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在他眼里这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俗世佳公子,比所有的夜叉恶鬼加起来还要可怕。“让德川殿来见他?”如果换成其他人,百地三大夫会认为他是个疯子。但是面对这个人,他只有相信,也不敢不相信。
东方不败带着剩下二人,来到刚才殊死大战的山门前,汇合了已经抱扎好伤口的杨飞雄,安排他们将其他同伴的尸体一一埋葬。这些人都是为他而死,所以他绝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
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条骨瘦如柴的野狗正在啃食着十坊五藏院那本来就不复人形的尸体,吃的兴高采烈,大快朵颐,一尺多长的尾巴翘的笔直。
我说过,一会拿你喂狗。
两天后,东方不败等人返回黑木崖,杨飞雄由于伤势沉重,由司徒策暗中安排他秘密疗伤。三人刚一上崖,当日负责值日的风雷堂旗下香主刘岳枫便告知任教主在拱峰厅紧急召见,让东方不败立刻就去。
迟、司二人心里有些发虚,走着走着,迟日亭喃喃的道:“右使,教主这个时候找你,居心叵测啊。”
司徒策也揣揣不安的问道:“刚一回来他就找你,是不是有什么文章,右使,我们如何应付?”
东方不败低头想了想,沉声道:“我们这次下山,消息极为隐秘,事后的功夫也做到了,放心,我这一趟必不会有事的。”
“右使,”司徒策揣然插嘴道:“我这一路观察,山上各个要道都有人严加把守。”
东方不败惨然一笑,冲二人耸了耸肩,双手一摊。
意思是,明白了,想跑?跑得了么?
虽然嘴上说没事,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路胡思乱想中,东方不败进了拱峰厅,环顾四周,任我行依然金刀大马的坐在中间,一手支腮,脸上毫无表情。他身下左侧依次站着两人。
离任我行最近的那人年级五十岁左右,身型修长,刚毅的脸上一副漆黑的胡须,目中精光涌动。见东方不败进来,向他微笑点头示意。正是前一阵子外出的神教左使向问天。
向问天下首的人是和他一起外出的玄武堂长老上官云,白暂的面庞中有一种深沉与沧桑之色,和向问天不同他对东方不败只是敷衍的点了下头,神色很是冷淡。
见东方不败进来了,任我行起身离座,铁塔般的身躯带着一股沉重的压力,慢慢踱到了东方不败身前。
任我行陡然伸手。
一伸手,已扣在了东方不败的脖颈和消瘦的肩膀之间,拇指向下搭在了琵琶骨之上,制住了东方不败的要害,也捏住了他的命。
任我行面对面的盯着东方不败,双目犹如火红的碳精,一字一顿的说:“你、作、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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