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她的瞳孔轻轻颤抖着,血迹从肩头涌出,一寸一寸染红了粗布麻衣,身体的痛已经远不及心里的凉,手上的匕首在沈枭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线,“从今往后,我与你割袍断义,从此再也没有你这个哥哥!”
“你也不必拿这些颠倒黑白,来质问我。”
“滚!”
松开沈枭,她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沈枭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出杀意,又感觉到脖子上的温热和疼痛,伸手抹了一把,掌心全是血。
“沈如意,你居然想要杀了我?”
他瞬间双眼发红,紧盯着她,一股恼怒涌上心头,“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要和我割袍断义?谁给你的胆子!”
他是哥哥。
教导妹妹是正常的,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不过是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祸害丞相府,她就要跟他断绝关系!
“沈如意!你什么意思!”
嗓音微微有些颤抖。
再看如今的沈如意,却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仿佛记忆里那个一口一个“四哥”脆生生喊着他的小姑娘已然没有了踪迹。
一股无形的疼痛,突然撅住了他的心脏。
沈枭盯着她,眉头打成了一个结。
“就是字面意思。”沈如意头也没抬,语调异常的疏离,“麻烦你出去,我还要包扎伤口。”
沈枭挪不动脚。
盯着她半晌,黑脸道:“我说错了吗?你在丞相府上,替娇娇享受了十六年的荣华富贵,现如今她回来才不过一年,你就闹成这样?区区一个药方子,这是你理应补偿给她的。”
沈如意抬头看向他,都笑了。
什么叫她替沈娇娇享福?
她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这福气本该就是她的!
相反的,沈娇娇才是那个冒牌货,现在说的却像是她抢了沈娇娇什么,真是可笑至极!
“区区一个药方子,你怎么不自己找给沈娇娇呢?”沈如意开口,眼底满是讽刺,“你也说了,我歹毒,心术不正。我这样的人拿不出药方,那是正常的。”
“但是你呢?”
“你不是她的好哥哥么,不是恨不得为她杀了我么?但是,你看她难受成那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你怎么不去替她去疼,替她去找方子啊!”
“沈如意,你怎么说话的!”
沈枭被气得破了功,恨不得又冲上来。
沈如意肩头的血不断涌出来,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还想和她据理力争,“你——”
“四公子,倒是出去啊!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芳菲也被气得不轻,上手去推他,“你也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你想要大小姐就失血过多而死吗!”
“现在还在这里为二小姐打抱不平,这个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芳菲哭了出来,“我让你走,你听不见吗!”
“……”
沈枭站在门口。
他不想走,可是不走也不合适,一时间气得胸膛起伏,呼哧喘气。
他承认,自己刚刚出手重了。
但是,沈如意也没闲着,差点拿着匕首嘎了他的脖子,他脖子上也有一道血迹。
最让他不舒服的是,沈如意刚刚说的那些话,那叫什么?什么叫跟他割袍断义?
还有,她为什么要破罐子破摔,说自己歹毒,说她那样的人做什么都正常,她什么样的人?
脑海里的念头,仿佛在跟自己打架。
沈枭被气得浑身颤抖。
门外,顾清华听到芳菲的哭喊声,三步并两步冲了进来。
一看到沈如意身上的伤口时,登时愣住,“如意,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再看边上的沈枭,一下子心凉了半截。
沈如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芳菲气得双眼通红,“你问大小姐干什么,你问四公子呀!他这半年不回来,一回来就发疯,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一剑刺在大小姐身上!”
“这——”
顾清华低头,在看到沈枭剑刃上滴落的血时瞪大了眼睛,“沈枭,你对她出手干什么啊?叫你回来不是来干这个的!”
原本,叫沈枭回来,是同来跟沈如意打感情牌,好劝说沈如意好好嫁过去,再去找皇上给沈辞背锅的。
现在倒好,他一来就把人伤成了这个样子。
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枭说不出话。
顾清华只好看向沈如意,“如意,这怎么回事?”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沈枭对沈如意出手,虽然在他意料之外,但是也并不惊讶,因为毕竟这一年当中,沈家阖府上下都不是很喜欢沈如意。
但是,这不是时机不对么?
眼看着,沈如意就要嫁给他了,这个节骨眼儿,所有人都在哄沈如意,生怕她闹出个幺蛾子。
沈枭在这个时候跟她动手,还把人伤成这样,不是搞笑么!
现在这个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真是烦死了。
顾清华想到这几天沈如意温婉大度的样子,心里又骂了沈枭几百遍。
沈如意扯了扯肩头的衣服,将金疮药倒在伤口上,讽刺道:“四哥说,是我不懂事,弄丢了二哥的职位,又故意拿捏沈娇娇,不给她药方,还和外人勾结,吃里扒外给丞相府施压。”
“还说我在丞相府替沈娇娇享受了十六年,却不知道补偿……”
说着,眯眼看向顾清华,“顾公子,我这么罪大恶极,恶毒狠辣,要不还是算了吧,过些日子你直接娶了沈娇娇,也不用我嫁过去了。”
“我怕祸害了你顾家。”
“也好把你让给沈娇娇,补偿一下我这些年替她享福这事儿。”
目光落在顾清华脸上,她说得颇为真诚,可是眼底的讥诮却并不遮掩。
她是故意的。
顾清华能看出来,他被气得狠狠白了一眼沈枭,然后哄着沈如意,“如意啊,四公子刚刚回来,他不了解情况,所以才跟你生了气。”
“但是我知道真相啊,二公子失去太医院的位置,是他咎由自取,给娇娇治病的方子,也不是你不给,而是拿捏在老叫花手上。至于你跟外人勾结,那根本没有的事儿,你不要多想。”
“再说娇娇的事情,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本就是丞相府的小姐,在府上锦衣玉食是理所应当的,你又不是养女,怎么就替娇娇享福了呢?”
“四公子这话说的不对,我能理解你的委屈。”
顾清华好说歹说,上前一步试图靠近她,“如意啊,要不我给你包扎吧,你看这伤口血淋淋的,你自己够不到,别再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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