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两不贵,如烟可是咱们这里的头牌。”老鸨似乎也有点想促成这单生意,开始给唐客做这一行的行情解读。
“行,您打住,今儿个您就当我没来过。”唐客拿起桌上的银票就欲塞回自己怀里。
这时候的三千两的购买力大概相当于他穿越前一百多万,拿这个钱出来赎一个陌生青楼女子属实是有点肉疼。
如烟从床底拿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妈妈,我这几年也积攒了一些积蓄,差不多也值一千两银子,就给公子凑一起你看行吗?”
老鸨眼眶有点发红:“你这傻孩子,只要你愿意,有什么行不行的?只是你把积蓄都掏空了,以后可就没退路了,还是要考虑清楚的好。”
“我想清楚了,似我这等人,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归宿的。”
唐客讪讪的把两千两又放回了桌子上,话说到这份上,老鸨也知道留不住人,痛快的把如烟的卖身契拿出来烧掉,还赠送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当做陪礼。
这英雄救美的桥段和唐客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从怡红院出来一路往北,闷闷不乐。
缇骑将士们见他带了个窑姐出来,也不敢多问,只觉面上无光,大抵大汉缇骑的赫赫威名要在这一任手里消耗殆尽了。
“公子家住城北?”如烟见他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城西。”
“那公子这是要带我去哪?”
“送你出城,让你回冀州去寻你姐姐。”
如烟闻言勒马就往回走。
“喂喂喂!干嘛?”唐客赶紧策马跟上。
“回怡红院。”
“神经,好不容易救你出火坑,你还往回跳啊?”
“我一个弱女子,在怡红院还能苟活,让我一个人去冀州,与送死何异?况且我若要跟我姐姐去冀州,当日便跟姐姐一起走了,何必等到今天呢?”
唐客光顾着英雄救美,却没考虑得这么细,只好无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如烟停下马来,微微一笑:“除非是去你家,不然我就回怡红院。”
“我那不太方便,条件也不好。”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给你添乱,又不要你明媒正娶,一日三餐的伺候你,至于条件,你能住,我便能住。”
“你倒不怕我是坏人。”
“一个能凭一面之缘就去救一个陌生女子出火坑的,能是什么坏人,公子是个好人,如烟心中有数。”
见唐客迟疑,她又作势欲往怡红院而去。
“算了算了,先住着,等回头再慢慢打算。”
唐客无奈的应了下来,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昏暗而密闭的房间内,两个蒙面人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息。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曳。
“你居然会失手?”
“本来已经快得手了,曹洪突然出现,是以没有再出手。”
“以你的实力,这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那也难说得很。”
“听说何进将缇骑给了他?”
“是,郭胜从何府出来后,他就接掌了缇骑。”
“奇怪,怎么会把缇骑这么重要的一支力量交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手里。”
“也许是皇后的意思,毕竟他救过她的命,也许是何进确已无人可用,毕竟眼下他的左膀右臂还昏迷不醒呢。”
“他接掌缇骑之后有什么动向?”
“动向?去怡红院为一名女子赎身算不算?”
“……”
“袁兄,要不要帮你除掉他?上次钱已经收了,这次不另收费!”
“不着急,先看看再说,也许他能帮我们一把也说不定。”
缇骑作为后世锦衣卫的前身,在中央戍卫军中地位超然,不但负责宫外巡逻,天子出行,还可以逮治犯人,必要时更可便宜行事。
唐客在接掌缇骑后,但是很快就理解了为什么每个人都憎恨特权同时又很享受特权带来的快感。
他虽只是代领,但在这洛阳城中,天子脚下,已接近横行无阻。
安顿完如烟之后,夜已深沉。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丝毫睡意,知道失眠已成定局,索性推门而出。
“大人这么晚还没歇息?”门外站岗的缇骑开口问道。
“带我去诏狱。”
立刻有人牵了马过来。
夜很静,几人的马蹄声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一个人敢出言质询,敢在宵禁之后上街驰骋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得罪的起的。
诏狱这个词唐客以前经常在小说或者电视中看到过,却并没有形成直观的感受。
当他真正踏入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时,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昏暗的灯光下,铁栅后的囚徒们蜷缩成一团,这些曾经威风八面的王侯将相,到了这里也沦为待宰的牲口,眼神空洞绝望,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与霉腐气息,令人几乎窒息。
墙壁上,一道道铁钩挂着残破的衣物,偶尔还能见到残留的血肉,诉说着这里的人曾经遭受的无尽惨痛与折磨。
狭窄的过道上,狱卒们手持带刺的钢鞭,神情冷酷,身影在灯光下拉长得如同鬼魅。
那些叫冤喊屈的犯人,时不时被抽上一鞭,顿时发出凄厉的哀嚎,只能无助地挣扎。
每个牢房的墙壁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划痕,那是无数个日夜中囚徒们用鲜血记录的绝望与愤怒。
唐客心跳加速,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万刃之上,眼前的景象给他带来的震撼无以复加,那些被关入诏狱的古人们,究竟靠什么力量才能穿透这无边的黑暗?
一直走到深处的一间牢房内,昏黄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看到他的一瞬间,唐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几天不见,张让已经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就在几天前,他还是大汉近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却因卷入这场谋逆风波,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案子还尘埃未定,狱卒们保险起见还未敢对他动刑,但光是精神折磨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更何况这里能走出去人少之又少,遭受的待遇可想而知。
见到唐客进来,他的眼神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又燃起了希望。
他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爬到铁栏前,颤抖着声音,卑微的低声呼救。
“唐大人,救救老奴吧!老奴真的是被冤枉的,想我一生忠心耿耿,却遭此飞来横祸,情实可悯!大人若能救老奴脱此苦海,从此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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