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快到晌午,杏花巷的家家户户已经做起了中午饭,烟囱里冒出白烟,百家饭的香味铺满整个街道。
宋玉衍扶着戚年刚下了马,就听一声讥笑,“呦,这不是三弟么,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头烤火,冷清清的去做什么了?”
戚年抬眸看去,那是一张美丽的脸蛋,一双杏眼圆圆,瞧着清澈透亮的。
可说出来的话,严重与外貌不符。
说话的人是宋元惠,是宋元春的亲妹妹,排行老二,自小娇纵蛮横,被永安侯宠的无法无天。不管见着谁都要嘲讽上几句,来到怀阳县还算收敛了几分。
“与你无关。”
宋玉衍说着,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戚年身上,“外头冷,我们进屋去。”
“等等!”
宋元惠喊住人,说:“父亲今晚叫大家在家中吃个便饭,顺便看看你们都过的如何。我想,再不济也不可能沿街乞讨去吧。你说呢三弟?”
戚年冷笑,怼了回去,“这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整天吃香喝辣呢,连院子里的狗都吃的圆溜溜呢。”
宋元惠瞪圆了眼珠子,声音不由凌厉了几分,“你骂谁是狗?”
戚年摊摊手,“我说我家狗吃胖了,难道你要和一只狗比胖瘦吗?”
这可真不赖她。
宋元惠上赶着对号入座,她也没办法。
“哼!晚上父亲要你们好看!”
宋元惠气冲冲的拂袖离开,整张脸都红透了,跟烧开的沸水一样。
宋玉衍微微一笑。
随后两人进了院,一条通体乌黑的大黑狗摇着尾巴迎了上来,对戚年是又蹭又舔的。
戚年心爱的摸了摸,笑着说:“大黑,真乖。晚上给你加餐。”
大黑“汪”了一声,听懂了,尾巴都快摇成了螺旋桨。
到家不久,张屠户的老爹就把猪肉送了过来。
板车上是两头白花花的大肥猪,张老爹戴着一顶毛绒毡帽,人清瘦,拱手对戚年说:“戚老板,您的猪,验验货,刚杀的!这血流了一路呢!”
开始戚年不敢要太多,每天两头够卖就行。等时候手头宽裕些,租个铺子就能卖过来。如今还有些施展不开,再一个是人手不够。
戚年从屋里拿了银子来,说:“不用验了,我信得过您。咱们以后还得长期合作的,您肯定不会砸了自家的招牌。”
张老爹接过钱袋,掂了掂重量,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那自然是!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
戚年看得出来,这是鲜杀的活猪,不是拉来的死猪或者病猪。
做生意的人都希望长久,张老爹看着也是个憨厚人。
张老爹说:“明儿一早我就送过来,不耽误戚老板您的时间。”
“辛苦您了。”
“哎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张老爹说着,就将钱袋放进肩上的包袱里,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拉着板车离开了。
看着卸到案板上的两头大肥猪,肖忠差点流了口水,他转过身冲屋里头喊了声:“来活了!”
“来了!”
瑞香听见肖忠喊就从屋里头出来了,系上围裙就往猪跟前走。
这养的猪比野猪要干净许多,处理起来也没那么费事,就是味道上会淡一些。但卤出来的味道,也是好吃的。
戚年没有让张屠户处理猪身上的猪肺猪肝什么的,这些东西,她都是要卖钱的。
她将两头猪剁开,卸的整整齐齐,猪蹄、猪耳朵、猪尾巴、还有猪肋骨猪前腿后腿。瑞香都倒入大盆中,清洗起来,清洗的干干净净。有些需要烧毛的,搬东西的重活,就由肖忠来做。
孟氏烧了一大锅水,往灶门里头添着柴火,被烟熏的呛了呛。
宋玉衍走到孟氏身边,蹲下身子说:“娘,我来吧。方才碰见宋元惠,说晚些时候父亲要见大家。”
孟氏怔了下,问:“那几房都去吗?”
宋玉衍颔首。
“去准没好事。”孟氏嘀咕着,心里是不想去的。
除了大房四房,他们二房跟三房的日子过的是最紧巴巴的。侯爷宠四房,别说四房还添了个小子,四房又会说话会来事,会巴结刘氏。就她跟三房最老实,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流放前还盼望着能回去,银子全被刘氏以借口为由拿了去。若非她还有一点嫁妆,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
所以孟氏现在也看透了这家人肮脏的心肠!
她好歹生了一个儿子,可三房连生两个女儿,本来就不受宠。流放路上更是受尽了苦头。
宋玉衍握住孟氏粗糙的手,眼眸平静,“娘不用担心,有我在。”
“恩。”
孟氏看到儿子儿媳总是安心的。
有他们在自己身边,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儿子儿媳,就是她的底气。
卤肉的香气飘出去的时候,巷口已经排好了队。
大家都很自觉,几乎没人插队。
戚年看到顾客整整齐齐,不由弯了弯唇。
“大家都别急,都有份的。”
听戚年这么一说,排在后面的人松了口气。
有的人都连排三天了,可排到跟前就没有了。今天要是再吃不上,他明天中午就过来!就不信了,还能吃不上。
“戚娘子,给我两个鸡腿,两个肉夹馍。”
“戚老板,我要四个肉夹馍,能带一碗肉汤吗?”
“当然可以。”
客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家里头爹娘都说这肉汤泡饭好吃,泡馍也好吃!”
戚年一笑,将肥瘦相间的肘子肉剁成碎,夹入刚烙好的脆饼中,浇入一勺肉汤。那头,肖忠用油纸娴熟的一包,再装进一个油纸袋中,双手交到客人手中,笑着提醒:“您小心,汤会渗。”
“好嘞,谢谢你啊。”
“您不谢。”
“……”
不到天黑,就全卖完了。
大房那头的菜已经上了桌,可以说是满汉全席,好酒好肉的,光是丫鬟小厮就有十来个。
其余几房都到齐了,就剩孟氏他们二房还没来。
永安侯很是不满,看着一桌子快冷却的菜,冷声问:“怎么?二房的人还没来?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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