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冷的潭水争先恐后地冲入口鼻

    灭顶的窒息让鸣栖拼命地睁开眼睛,一呼一吸呛入了不少水。

    鸣栖费力调整内息,这才逐渐恢复了呼吸。

    她看到眼前的男人冲着她而来,拉住了她的手,脚踩着水,将她往潭水上拖去。

    没想到才踩了水试图游动,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身边快速划过!

    鸣栖心头一紧,"有妖气。"

    潭水激起了一阵阵的水花,鸣栖屏息凝神,四下张望。

    容珩见她如此紧张的神情,也是一愣,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一股冷意从后背冲上天灵。

    "让开,鱼妖!"

    鸣栖猛地看到不远处,有一条硕大的鱼,有三丈之大,银白鳞片的在水中泛着诡异的光亮,眼珠浑浊空洞,深水之鱼,目不能视,只能凭着味道分辨食物。

    正迫不及待地摆动鱼尾,张开其血盆大口,朝着他们疯狂地游动。

    鸣栖猛地扑向容珩,抓住他的肩膀,顿时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面对远处隐藏的巨鱼,双眸散出了赤金的光晕。

    神力乍现!

    "退下!"

    大鱼被这道骇人的力道惊得仓皇失措,双鳍胡乱滑动水花,被吓得一口吐出了什么东西。

    激流席卷,有什么东西瞬间挂住鸣栖脚腕。

    容珩趁此机会,拉着鸣栖朝岸边游去。

    "呼"

    气息冲入肺腑,如同重获新生。

    他率先走上岸,看了一眼四处安全后,冲着水中的鸣栖伸出手。

    "手给我,上来。"

    鸣栖发鬓散乱,水珠沿着她的眼睫缓缓滴落,她握着他的手,刚想上岸。

    脚下却有沉重的坠拖着她不放。

    鸣栖下意识探下水,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哗啦"

    她用力一扯。

    一副完整的人体骷髅就这么被她扯上了岸。

    森白的骨头,连着一丝一丝的血肉和经络,竟然还保持着完整人的模样。

    鸣栖:""

    容珩:""

    "这是?"

    这幅骨架的气息熟悉,鸣栖按着下巴仔细思索。

    脱口而出,“东魏世子的尸体。"

    森白的骨架,只附着了一丝经脉与肉丝,几乎被啃噬地干干净净,两个窟窿空洞地瞪着,似有无尽的话想说,现在也说不出来。

    容珩将湿透繁琐的外袍脱下,闻言愣了片刻,眯起眼睛,"这都看出来?"

    "骨相相似,身高也对得上,大差不差。"

    鸣栖扫了一眼,“难怪你们找不到,原来被用来喂鱼妖了。"

    "如果不是它吐了出来,恐怕永远也找不到。"

    "鱼"容珩想到刚才的巨鱼,"妖?"

    话音刚落,

    幽暗的地底,传来凄厉嘶吼,深渊之下的是牢,关押十几只疯狂挣扎的妖,一只只趴在笼中瞪着眼睛,警惕而恐惧地看着他们,发出了警告的低吼:"呜呜!"

    容珩的眉目顿时紧蹙。

    鸣栖提醒,“你小心,这里面关着的可都是妖怪。”

    妖兽嘶鸣,容珩左右环顾,看到不少半人半动物的妖怪,复看了一眼鸣栖,“无极阁之下还有这样的囚笼,既然都是关的妖怪,他为何要抓你。”

    他眼中带笑,"难道你也是妖?"

    鸣栖的动作停了停,有些无语地看着容珩。

    他们掉进水中,都狼狈成这样,还有心思玩笑。

    "当然不是,他抓我,是因为看到大黄死也要撇清我的嫌疑,他想要我告诉他,是如何御妖。"

    她将东魏世子的骨架推至一侧,"不过他想错了,我哪有什么御妖的办法。"

    容珩眉目疏朗,给出了结论,“怀璧其罪。"

    忽然,静谧的地底竟传来了一声猖狂的笑声。

    “你们还真是命大,在我这么多宝贝口中还能死里逃生!”

    云雾升腾,飘然而下。

    就知道天师没那么简单甩掉,这么快就追下来了。

    他们背后有两间囚笼,各关着一只虎妖还有一只树妖,望见天师的一刹那,恐惧地蜷缩起来,将头埋在牢笼深处。

    两人湿透,水珠沿着发鬓不住地滑落,地面很快凝成了一小团水晕。

    天师的笑意凝固在面上,那双往日里看起来无波的眼睛格外阴鸷。

    “太子殿下,你说我该拿您怎么办?”

    容珩身姿颀长,他骨子自带的清润,让人看起来毫无棱角,可细细看来,却有一抹难以忽视的压迫,

    “你身为大周的天师,却在无极阁内豢养妖物,又偷天换日,将郡主从死囚中带来此地。”

    他脸上看不出恐惧,"我好歹还是大周的太子,天师你要赶尽杀绝,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如我们从头说起。"

    天师见两人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他揉扁搓圆,不免神情逐步松懈。

    容珩语气平淡,傲骨不减,"就从,东魏世子被杀开始"

    随着容珩冰冷的话语落下。

    天师哗然,“东魏世子之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东魏世子"鸣栖一脚踢了踢,面前的骨架,“在这里呢,还否认什么?"

    ""

    天师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迟疑。

    着实没有想到,都只剩下一具骨架,他们还能认得出来是谁?

    "他被犬妖所杀众人皆知,而我出手击杀犬妖,怎能能说是我。"

    鸣栖哼笑,眸光是难得的清明,“东魏世子究竟是死于犬妖还是死于人祸,你心里没点数吗?”

    天师的面目忽然变得阴鸷起来。

    容珩淡淡道:“以生剥人皮,以元水为引,前朝早有记载,要查到这些,不难。”

    天师眸光一动,他到底小看这些人。

    容珩不假思索,说得有理有据,“元水也非天然得来,玄门擅炼制丹药,朱砂之中,最易淬炼元水。”

    "但元水剥皮,极有可能会被人看破,所以你需要一个更引人注目的理由,掩盖他的死因。"

    犬妖

    深潭之下,空旷无比,余音回荡。

    "你利用犬妖发狂,让所有人相信东魏世子之死是犬妖所为。"

    他说话之时,眸光深深,“毕竟,相信一个妖杀人,要比人杀人,更容易。”

    鸣栖看着容珩侃侃而谈,随即复抬头,“所以那一日,你骤然出现击杀大黄,以妖气陷害犬妖与我关系匪浅,将一切栽赃在我的头上,冤我纵妖杀人。"

    "而你发现大黄竟与我密切相关,甚至因为发狂未避免被人发现,用尽最后的清醒濒死前划伤脸来摆脱我的嫌疑。"

    "你久不得御妖鞭的用法,所以对我充满了好奇。"

    鸣栖甚至连理由都帮天师想好了,“再利用咒印,让众人以为我畏罪自尽,即可了解此案,实则将我囚禁此处,妄图得到御妖之法!"

    天师将双拳捏的咯咯作响,

    鸣栖哑然失笑,"甚至,你天师的身份也是假的。"

    容珩看了眼她,兀自挑眉,"何以见得?"

    “他连轰天雷和烈火咒都分不清楚,所用的玄术之中,漏洞颇多,就算会些玄术,那也只是皮毛,虽然装得很像修为深厚,但估计只会些皮毛。”

    "而且这里关押的妖怪,大多都是刚刚化形的小妖。"

    "换句话说,他不过就是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十八流道人,连玄门的边际都没有摸到,能是什么天师?"

    很是挑衅。

    天师脸色铁青,"你胡说!"

    扭曲面容上的眼睛如一柄淬了寒光的刀刃,指着鸣栖,飞快地闪过杀意!

    "你休要在我面前猖狂,被我的噬魂蝶灵虫吞噬啃咬,命捏在我的手上,你忘记了?"

    容珩神情微微凝滞,惊异的目光落在了鸣栖脸上,"你?"

    "噬魂蝶?"

    难怪她刚才看起来这般虚弱。

    鸣栖抬了抬眼睛,倒也没有否认。

    容珩桃花眼猛然收敛,有一瞬间的怒意。

    "当初给五皇子噬魂蝶灵虫的游方道人是你,你利用他救母心切,将噬魂蝶灵虫给他,喂入魏昭仪的尸身,用尸体孵化灵虫。”

    “等到噬魂蝶孵化成功破体而出,飞入行宫中,皆是圣上,以及行宫中人都在劫难逃。”

    天师没有否认,“可惜,功亏一篑!"

    “所以,一计不成,才有你杀东魏世子,陷害郡主一事。”

    "你算的很清楚,即可摘清楚你杀人嫌疑,亦可挑拨大周与东魏以及镇北王府的关系。"

    "一箭双雕"

    容珩将所有的碎片拼成事实:“即非天师,那便是北漠细作。"

    "两国交恶、镇北王受疑,以至大周陷入混乱。"

    "你北漠真正图谋的是"

    容珩凝思片刻,"是圣上"

    更是大周的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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