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女子的身影突兀而紧张。
“鸣栖殿下"
"还请您住手,勿要灭了这些亡魂。”
鸣栖骤然收回落下的长剑,脸颊边被刺破的伤口沁出血珠,她抬手擦去。
顺便,看了来人一眼
声音变作柔和谦逊:“尧玉魂使。”
是摄魂司的魂使
女子从阴影之中走出,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她冲着鸣栖行了礼。
惊动了摄魂司
看来她刚才施法的动静不小。
只是摄魂司隶属十二天,藏于九幽之下,专管无主恶灵。
甚至魂使都是她的长辈们
摄魂司的面子她得给。
鸣栖亦回礼,“她们想要血洗采珠场,弑杀性命,我将其飞灰烟灭,也不违背六界天规。”
“再容许这些亡魂横冲直撞,那才真是犯下杀戮大错。”
女子一身黑袍,声音幽幽而来,正如九幽下的玄光,神秘而冷肃,“殿下,摄魂司专管无主冤屈之魂。”
“这些魂应当归于九幽,待怨念消散,再行转世,还请您勿要私下处置。”
鸣栖不爽,早知道是冤魂,摄魂司早干嘛去了
偏偏现在才来。
尧玉就像是看穿她的心声一般,“殿下,事关天机机缘,我们也不能干涉。”
鸣栖“哦”了声,她还能说不吗?
“请魂使自便。"
亡魂仍游离在山林之间,凄凉呼唤声让两人皆是一怔。
眼看着就要散入人间,冲向采珠场之中。
鸣栖默默看了眼尧玉魂使,想看看她大概如何收场。
忽然
尧玉一跃而起,身躯凌空,她以手成诀,口中默念咒语。
狂风乍起,衣袖随风而动,一十二道摄魂番齐天而出,如流光般散于天际,似千军万马。
鸣栖一震,这是
摄魂番!
“摄魂番下,生魂死灵,莫敢不从!”
尧玉魂使低声呵斥。
那些横冲直撞四散凶狠的亡魂顿时刹住了脚步。
一张张惊愕的身躯,竟像是被什么吸引一般,退去了所有的暴戾,异常乖顺地走进了摄魂番的控制之下,化为一道道细碎的光珠。
被收入了摄魂番中。
鸣栖走了过来,有个现成的翻译在这里,鸣栖自然不会错过,
她直入主题:“这些亡魂因何而死,为何死后始终说不了话?”
尧玉魂使匆匆扫了一眼,对鸣栖道:“这些女鬼的尸身缺了头颅,所以死后被封住了无感,无法说话,如果要开口,需要找到他们的完整尸身。”
鸣栖啧了一声:“完整尸身”
这可是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亡魂,尸体也就罢了
还得找头。
尧玉提出,"我可带她们回到九幽,于九幽之中,尽可能让她们开口。"
也只能这样,鸣栖:"还请魂使得到答案,传信于我。"
尧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多少女死在这里,头颅被齐齐切割,甚至亡魂都被一道咒印镇压在此地。
鸣栖总觉得这其中息息相关。
尧玉带着女鬼们回了摄魂司。
她一走
这里恢复了安宁。
鸣栖长舒一口气,肺腑之中一股灼热的气浪,忽然冲上心头,她终于力竭摔在一侧,
刚才亡魂的侵蚀,她受了不小的冲击,只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眼下,她的呼吸逐渐急促。
鸣栖双手成印,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恢复灵力。
忽然,听到了声响。
“太子殿下有请。”
鸣栖耳畔一震,她扒着巨石,探出去寻声看去。
这块巨石就在悬崖的上方。
而下面就是采珠场的核心区域,一座座冒烟的石洞就在鸣栖的眼皮底下。
穿过树丛,鸣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面容英俊,气质斐然的男人。
男人一举一动皆是从容不迫,穿行在人群之中,尤为亮眼。
鸣栖愣了一下,他怎么在这里?
已经深夜,采珠场的人不多。
只有零星的几人跟在容珩身后,亦步亦趋。
他身边的男人,正是东魏王。
东魏王随着容珩,为其介绍采珠场的构造,与那一日五皇子带来时候的草草了事不同,东魏王说得十分耐心细致。
时不时,还分了不少眼神,去观察容珩的神情。
东魏王素手站立,不知为何眉目之间有些犹豫:“太子殿下,并非是本王不愿意,只是东魏穹珠的生意,向来是与五殿下交易。”
"五殿下一向熟悉两国穹珠的贸易往来,骤然将五皇子排除也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
这些话随着夜风,吹进了鸣栖的耳朵。
她眉眼一顿,容珩这是,要抢容阙的生意?
容珩面色不改,长身玉立,静静地听着。
东魏王眼珠不住地左右转动,他捻起下巴:“您不曾了解过穹珠,也不曾关照过穹珠营生,本王只是担心,一时半会,您若是接手,会有些吃力。”
火光跳动,照亮了容珩的侧脸,他说得云淡风轻:
“容阙是什么样的人,王君心里清楚,有朝一日,待他羽翼渐丰,穹珠便是他的掌中之物,他又熟知穹珠贸易,届时东魏还在不在,会否如今日一般昌盛,你我心中都明白。”
一句话,说得东魏王陷入了沉思。
是,容阙此人,过于阴狠,手段毒辣。
与他为伍,的确朝不保夕。
所以,东魏王才将心思动到了容珩身上。
只是,他们算计容珩这件事
太顺利了
顺利到东魏王都不敢相信,
他们真的算计了太子。
"穹珠是东魏的心血,经营这么多年,早已经与东魏的繁盛息息相关,若想与大周长此往来,势必要寻一个稳妥的人。"
"东魏王与容阙相交多年,他如何,自不必孤来说。"
东魏王垂眸,显然陷入了犹豫当中。
容珩身姿卓然,一双眉眼温润如玉,“王上若想清楚,愿意与孤合作,孤可以再让两分利润与东魏。”
这
东魏王心动,但还是咬牙不松口,“殿下爽快,但这不是两分利的问题事关东魏的诚信,怎能失信于五殿下。”
容珩心中哂笑,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孤,身为大周太子,容阙手握穹珠、户部财政,是我不小的阻拦。”
容珩神色自若,一双手负在身前,“我也可以答应王君,待孤登上皇位之时,可立王女为后。”
东魏王瞬时愣住。
如今,容珩已经答应迎娶王女,已然是他们的侥幸。
若是皇后这可是东魏想都没想过的尊荣。
东魏到底是附属国,从未有过贡女为妃嫔,更从未出过皇后,更别说,若是诞下皇子,那未来的天子就有东魏的血统。
东魏王心动不已。
大周皇子之间斗争想来激烈。
听说圣上,这些年有些提拔五皇子的意思。
他深知,路不止一条,他原本是想两头都抓,以穹珠生意控制容阙,再以李文秀与容珩通婚。
这样,无论哪一个皇子登上皇位,他都左右逢源。
容阙迫不及待来东魏协商穹珠贸易,他迟迟未曾松口。
如今,身为太子的容珩,摆明了是在明示,他与容阙是政敌。
这是逼着东魏站队。
东魏王陷入了沉默,他哪一块香饽饽都不想放弃。
见东魏王贪心不足,俨然已经天人交战,他贪得无厌,想来难以抉择。
"王君"
容珩颀长的身躯浅浅靠近,眸光看似温柔,却带着一抹压迫,“穹珠的秘密,您应当不想让天下人知道。”
秘密?
东魏王的瞳孔顿时紧缩,如堕入冰窖,浑身冰冷,他下意识反驳:“太子这是,穹珠哪有什么秘密。”
容珩收回眸光,唇边噙着淡然的笑意,“王君知道我在说什么。”
东魏王猛然僵住,他盯着容珩的面目,眼中逐渐燃起了波涛。
“太子殿下,您是在威胁我?”
容珩一笑,以示自己没有恶意,"孤无需威胁。"
"亲疏有别,穹珠这等秘密,放在容阙手中,王君也不会安心。"
东魏王闭上了唇,缓缓咬住后槽牙。
穹珠到底是什么秘密,容珩背着她发现了什么,竟然让东魏王一瞬间失态。
忽然,
林中传来了脚步声。
鸣栖看得过于出神,竟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人在这!"
抬头的片刻,火把包围了她,她的眼中倒映着火光。
一把把长刀横在路她的脖子上。
“竟敢闯入东魏采珠场!”
为首者端详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受了伤的虚弱女人。
“定然是想偷偷潜入偷采穹珠。”
他们将她当做盗贼。
"捆了,带下去。"
鸣栖幽幽的看着他们将自己五花大绑,她撇了眼下方的东魏王与容珩,收回视线没有反抗,很顺从地被带到了采珠场,交给管事。
管事坐在采珠场正中央的帐篷,看到鸣栖,还以为她哪里来的奸细,"偷偷潜入我采珠场的女子不少,像你这般孤身一人的还是少数。"
管事一张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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