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霜坐在病床上，四周寂静得可怕。
她的心如同窗外被风吹动的树枝，摇曳不定，思绪纷飞。
唇角紧紧抿紧，半响都没说一句话。
而陆聿州的目光定在苏霜脸上，看着她那巴掌大的脸庞，消瘦到轮廓都快挂不住肉了。
不由地勾起他心底复杂的情绪。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民政局时白清欢说的话。
那些话语如同绵密的针，一下下刺着他的神经。
想知道他当年失明的事不难，可众所周知，当年寸步不离照顾他的人是酥酥。
白清欢为何偏说是苏霜？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忧虑。
苏霜被他盯的的有些不自在，她低着头，轻声道：“我没事了，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吧。”
她低垂的睫毛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却让陆聿州的心揪得更紧。
脑海中那些话语也在心底不断回荡、放大。
最后，他情不自禁地问道：“当年…”
“阿聿。”沈小酥用力推开了门进来。
打断了陆聿州要说的话。
他回头凝视着沈小酥，默默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我来看看苏霜姐。”沈小酥是个聪明人，她眼看陆聿州脸色不对。
连忙话锋一转，却关切地问起苏霜：“苏霜姐，你感觉怎么样了？还好吗？”
苏霜脸色冷若冰霜，她不再像往常那样给足沈小酥面子。
只是用平静的目光淡淡地看向她。
沈小酥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心想着：这还不如直接对她冷言冷语呢。
“我要休息了，你们出去。”苏霜抬头望向头顶还没输完的点滴，冷漠的赶人。
她现在脑海里一团糟，更是心力交瘁。
没精力去应付眼前的两人。
“好。”沈小酥巴不得离开，她面上装着乖巧附和，手自然地挽住陆聿州，拉着他离开。
陆聿州即使有再多的话想跟苏霜说。
可碍于沈小酥在，他不得不先离开。
他们回到心脏科室，等待结果。
秦柔和苏强却巴巴的在手术门口等着，许是太全神贯注并没有留意到身后两人的到来。
“都怪你，那沈冰手都伤了还非要让她主刀，小雪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苏强忿忿说道。
“她说手好了，我哪里知道会这样…”
秦柔红着眼睛，也一脸懊悔，听到苏强的指责，她无奈地说道：“小雪也是我亲生女儿，她出事难道我就不心疼吗？”
哒——
陆聿州顿步，眸色飞快闪过一丝惊讶。
他擦得油光锃亮的高定皮鞋摩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秦柔和苏强听到动静后，条件反射地回头。
当看见陆聿州时，两人脸色齐齐一变。
糟了，秘密保不住了。
“妈咪！”沈小酥大喊一声，气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眼神怨恨地看着秦柔。
似在责怪她的口不择言。
秦柔自知理亏，她微张着嘴，欲要说些什么解释。
这时手术门开了，一护士走了出来报喜：“家属不用担心，血止住了，手术也成功了。”
秦柔闻言喜不自禁地说了声：“太好了。”
但她说完担忧地扫了眼沈小酥。
见沈小酥一脸阴沉，忙是收敛了笑容。
沈小酥欲哭无泪，她偷偷打量着陆聿州，揣摩着他的心思。
阿聿听到了吧？
他知道苏雪是她的亲生妹妹，他会怎么想？
阿聿会不会介意丈母娘是个二婚，还有个劳改犯前夫？
“阿聿，我…”就当沈小酥鼓起勇气准备和陆聿州聊一聊时。
身穿无菌服的沈冰垂头丧气，满是无精打采地出来，她像是斗败了的公鸡，满是颓废感。
看不出一丝以往的骄傲。
沈小酥拧紧眉头，改口喊了声：“姑姑。”
她凑上去，可沈冰没理她。
沈冰像是抽走了灵魂般，抬眸看了沈小酥眼过后，直至地往走廊另一方向走。
她微驼着背，再也看不出昔日威风清高的风采。
苏雪虽然手术完成了，但还是被转入icu观察两天。
icu有要求只能一个家属进去看望病人。
苏霜尚在打点滴，苏强便顺其自然地进去了。
当然，苏雪的紧急联系人也是写得苏强。
当护士把这个消息转达给苏霜时。
苏霜却已经是无谓了。
她早从一开始的难受，到慢慢适应习惯了。
眼看着两个小时过去，输液瓶空了。
苏霜不打招呼地从病房里离开。
她走出科室，却在楼下医院大门口遇见了顾战。
顾战一见到她，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许关怀。
苏霜原本想越过他，可转念一想，苏雪的手术已经完成了…
她和陆聿州的交易也该‘结束’了。
顿时间感到一身轻松。
以后再也没有可以约束她的理由。
她亦是没有软肋了。
“苏霜，我有话和你说。”顾战疾步走到苏霜跟前，不等她作出反应，他猝不及防地抓住她的手腕。
脸色凝重道：“我听说沈冰在做手术出现问题，是她徒弟白清欢过来收拾残局的。”
“待会会有媒体记者过来，你现在先跟我走…”
顾战担心待会媒体记者们一窝蜂地过来，看到苏霜后会转而拍苏霜。
毕竟之前沈小酥闹自杀一事闹得很大。
苏霜如今堪比是‘过街老鼠’。
名声并不好听。
苏霜沉默了一会儿，许是考虑到什么，默默地跟着顾战离开。
殊不知，两人刚从医院门口上车。
后脚陆聿州和刘秘书也从医院大门口出来。
“陆总，前面好像是苏霜小姐跟顾医生…打车走了。”刘秘书下意识地说道。
话音落下，他才意识到什么，忙是拿眼看向陆聿州。
陆聿州脸色冷的可怕，他眉峰紧蹙，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冷气：“去联系七年前为我治眼疾的徐医生。”
说罢，他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车。
刚坐上后座位，随即刘秘书疾步走来，刚要去驾驶位开车时。
身后却传来一声：“刘秘书，等等。”
秦柔不知从哪窜出来的。
她一脸怒容，上来就指责道：“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陆聿州的行程？”
刘秘书僵在原地，一脸的惊恐。
他皱起眉头，忙是用眼神瞥向车内，示意秦柔闭嘴。
可来时已晚。
陆聿州已然听见，他目光森冷的看着秦柔。
勾起嘴角冷声道：“我竟不知伯母原来这般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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