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回。吃完早饭再到处转转，还得给你买蜂蜜呢。”
二人边说边回去，上楼梯时程瑶的手不故意碰他一下，随即便被抓住了。就在她懵然的功夫，人家又松开了，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她自己也在自我怀疑，刚才到底有没有碰手。
李梁跟她进了房间，又一次检查完窗户，道：
“都早点睡，明天咱们赶早市去。回家后忙完秋收，我们就南下进货淘衣服，如今看来县里已经放开了，想来省城放的更开，赚钱要趁早。”
“爸说得对，赚钱要趁早。妈，这次南下我肯定要跟着我爸。”
“去去去，让你去，让你去。”
好家伙，李旺男现在是恋爱脑蜕变成事业脑，挡都挡不住。
翌日4点半，安静半宿的招待所苏醒了。
说话声，咳嗽声，脚步声……
李旺男跟程瑶属于觉大的那种，只要睡着，什么声都听不见。李旺君就苦逼了，这一宿几乎就算没合眼，好不容易睡着，如今又被吵醒。
此刻眼睛困得生疼，但就是一点觉都没有。生无可恋的睁着眼睛发呆，想着睁累了也就能睡了，谁曾想门外传来一阵超大的咳痰声，那滋味真是酸爽。
罢了罢了，不挣扎了，闭目养神的回忆昨晚睡前母亲跟她们姐妹说得话。
有母亲在娘家的不如意，也有嫁给父亲近二十年的不顺心。说来说去就只有一个意思，让她们姐妹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先爱护自己，然后再考虑奉献他人。
这跟她打小接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毕竟从她有记忆开始，爸妈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大的要让着小的”。好在她们姐妹是幸运的，家里没有重男轻女，更不会因为看弟弟摔倒而被揍。
想着昨天在夜校时看到那些女孩儿奋笔疾书的样子，她也有冲动想去念书、学习。可她又习惯性的怀疑自己，觉得好像坚持不住。
她跟姐姐不同，姐姐想一出是一出。可她不敢轻易下决定，因为一旦决定就必须坚持到底，哪怕没人这么要求过她。就像倾慕江援朝这事儿，即便被他那么强硬的拒绝，她仍旧不想放弃。
思及此，情不自禁的重重打个“唉”声。
“唔？醒这么早？睡不着了？”
李旺男慵懒的声音响起，李旺君笑着点头。
“太吵了，咳嗽声老大了。”
“嗯，我也是被刚才的咳嗽声吵醒的。”李旺男闭眼附和。
如果妹妹没有长叹口气，她应该能接觉再睡会儿。
程瑶也放弃接觉，打个哈欠坐起道：
“怪不得村里人常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家的狗窝’，这招待所睡得真是不如家里得劲。”
“可不，床太硬还不暖和，不如火炕解乏。”李旺男也跟着说自己的想法。
娘仨起来穿好衣服，程瑶把窗户打开。深秋的冷空气窜进屋，顿时让她们精神不少。
简单收拾下东西，李旺家过来喊他们去隔壁洗漱。
“我爸把水都兑好了，妈跟二姐、三姐快来洗，我们都洗好了。”
“你擦脸了吗？”程瑶问。
李旺家“哎哟”一声，扭头赶紧跑回房间。男孩儿过的有些粗枝大叶，不提醒就容易忘记擦。
东北这个季节特别容易皴脸，得经常提醒。
李旺男背起布包先去隔壁，程瑶确定屋内再没有他们带来的东西，这才放心的关上屋门。
洗完脸，娘仨小心细致的往脸上擦大友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程瑶真觉得最近皮肤光滑不少。
李梁在旁看着，终于体会父亲为什么那么支持母亲护肤。
原来宠自己的女人，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自豪感。
“等去早市看看有没有卖蜂蜜的，买点回家给你们娘仨敷脸。”
话落，五个孩子全部瞪大眼睛，包括有资格敷脸的姐妹二人。
蜂蜜敷脸？疯了不成！
李梁“呵呵……”轻笑，眉骨微挑，
“咋地，难道你俩觉得自己不配用蜂蜜敷脸？那没关系，买来给你妈用，我媳妇得用最好的。”
突如其来的撒狗粮，令兄妹三个全都傻眼。李旺民跟李旺家倒是不以为然，反正跟他俩没啥关系。
程瑶心知他是故意教育两个女孩儿，可这脸上还是难免燥热。
“行了行了，不是说好去早市吃饭吗？赶紧的，都饿了。”
她的适时开口，让兄妹三个轻松许多，一家人收拾妥当，下楼退房。
这个时候的招待所没有押金，把钥匙还给人家就行。早市跟招待所隔三条街，不算远也不算近。等他们溜达到了早市，就看到好多小年轻身穿工作服，步行或者骑车去上班。
有的边走边吃，有的边推车边吃，还有的不着急、找张桌子坐下吃……
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十分感染人。
碰到双职工家庭，男的骑车，女的坐在后车座。两个人有说有笑，状态跟上江村的夫妻明显不同。
这里的早点摊子都是个人家开的，所以微笑服务绝对到位。“大哥、老妹”一顿神叫，就怕你不去他家吃饭。
“老弟来家吃口呗，我刚收拾的桌子。”
中年妇女边说边拿着抹布又擦一遍桌子，十分热情。
这张桌子靠道儿边，能方便孩子们观察城里人上班的情形，李梁点点头，说：
“行啊，就在你家吃了。”
他招呼孩子们坐下，程瑶去里面点吃的。
墙上的小黑板清晰明了的写着物价，大果子一根四分钱，豆腐脑一碗八分钱，豆浆一碗三分钱，油炸糕……
除了豆浆比别人家贵一分，其他价格都一样。
“弟妹别看豆浆是三分，咱家可以随便喝，喝多少都行，只要别浪费。”
程瑶听她这般说，笑着点了四碗豆浆，三碗豆腐脑。大果子、油炸糕也都点了，一共花了一块六毛二。
都不用去灯泡厂看小年轻上班，在早市这边就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处于热恋的小年轻，你尝我一口大果子，我尝你一口肉包子……
毫不掩饰的亲昵动作，令李旺国、李旺男、还有李旺君，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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