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衣服不好卖就卖文具、或者开小吃部，正好守着学校，不愁没有生意。咱得提前把铺子收拾干净，这样你爸他们带货回来，挂吧挂吧就能开张。
越早开张就能越快回本，不然你二姑、你三叔的钱也难办。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既然选择出来，就不能再灰溜溜的回去。”
李旺君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心里实在是担忧。
“妈先歇着，家里还有粗盐，我去把白菜腌了、控水。”
“咱俩一起做。”
这些活儿程瑶也会做，两个人干比一人快。
李旺民哥俩回来的不算晚，叮嘱买的东西也都买回来了。小哥俩放下东西就往外跑，李旺君不放心追出来，见只是跟这边的孩子一起玩，这才又回来。
“不用担心他俩，都有分寸的。”
李旺君“嗯”一声，笑了。
“如果是在村里，我就不担心了。省城还是得瞅一眼，不太熟呢。”
“嗯，听咱们家三姑娘的。”
“妈~您又逗我。”
李旺君说完站起身，出去把从家带来了两个腌菜坛子刷了、控水。
原本这东西程瑶没想拿，可他都给收拾了，再加上一路坐车也不折腾，索性就带上。如今看来还真派上了用场，果然穷人家的孩子早立事。
晚饭后，一家四口来到学校对面的店铺。
除了路灯，一整排的门市房只有他们租的那家在亮灯，其余商铺全都关门。上午洪婉珍说这边人少，现在是彻底见识了，就连隔壁的“老赵小卖店”都六点关门。
拉门进屋，明显比中午过来时东西多了。
地面全是白灰点子，但墙面很白。尤其在两个四十瓦的灯泡映照下，更亮堂。
“哟，来挺早啊妹子，这仨都是你孩子？”
程瑶“嗯”一声点点头。
李旺君跟两个弟弟打招呼喊人——
“叔叔好。”
“哎，你们好，你们好。大妹子把孩子教育的不错，真有礼貌”
房东边说边指着窗户下的油漆桶，又道：
“左边那四桶是我家前阵子没用完的。右边的五桶是我下午买的，九桶油漆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谢谢房东大哥。您晚上吃了吗？”
“还没呢，等下跟几个过来帮忙的朋友去城南吃。圆桌、椅子、床，都是我从家搬来的。有点脏，你得好好收拾。这大镜子一直是我家用的，听说你要卖衣服，就搬来给你用。衣架就这五个，不够你去北大桥把头那买，不要票。”
“好的，好的，谢谢大哥。”
程瑶道谢完走到镜子前，五十厘米宽、一米高，一看就是从柜子上卸下来的。
“哎哟，说‘谢谢’我都觉得不够，大哥您可太照顾我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持这间屋子、还有东西，绝不糟蹋。”
房东“呵呵……”轻笑，掏出把提前写好的字据，递给她。
“你看还有啥需要补充的？如果没有就把名字签了，往后三年这家店是你的。今年剩的这两个多月我没给你算，房租从明年1月1号开始。”
艾玛，亲人啊！
程瑶双手接过字据，连连道谢。
少算俩月房租意味着多挣俩月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字据内容跟之前说得一样，房子租期三年，三年内房东不涨房租，租客不可以中途不租或转租他人。租赁日期从1978年1月1号开始，1981年12月31号结束。
下面是房东的名字，还有他按好的手印。
“原来是本家大哥啊，难怪这么照顾我，我男人也姓李。”
程瑶说完掏出准备好的十张大团结。李广杰也没客气，直接收了，然后掏出笔跟印泥，还有钥匙。
字据一式两份，签好名字、按好手印，二人各执一份。
李广杰拿起字据就走了，并没有多呆。等程瑶追出去准备送人时，人家都走没影儿了。
关上屋门，看着屋里满脸兴奋的姐弟三人，她也抑制不住的高兴。就是身份不允许，否则她都得尖叫、蹦跳。
看下李广杰给留的油漆，三桶蓝色、六桶白色，兑完刷三遍应该绰绰有余，就三个窗户框，外加一个门。
“妈，现在就刷吗？”李旺君问。
程瑶点点头，一边兑漆一边说：
“今晚先刷第一遍，明天早起干了再刷第二遍，这样中午差不多就能刷第三遍。等下午再来直接就收拾卫生，方便。”
“好，那我带他们俩先把地面划拉一下。”
说做就做，四个人立志于赶在李梁他们回来之前，把铺子收拾妥当。
房子明显盖没几年，窗框都不怎么吃油漆，不像老家的房子，刷一遍基本没什么反应，得两到三遍才能出效果。
油漆的味道有人闻得惯，有人闻不惯，例如李旺家。
小家伙不晕车，但闻这个味道就有些想吐。程瑶把钥匙交给李旺民，让他先代弟弟回家，她跟李旺君在这边刷漆。
晚上九点，夜校准时下课。刚好李旺君在门外刷漆，顺势就看了一眼。
好多男男女女往这边走，有笑声，有说话声，还有打闹时的叫骂声。
最先来这边的是二八大杠，当看到刷门的李旺君时，男生捏闸停下车，单腿支地问：
“这是准备要开店吗？卖啥啊？”
“准备卖衣服。”李旺君没有回头的应声。
东北民风就是如此，甭管认不认识，有问必答。
“卖衣服？卖啥样儿的衣服？是城南那边的衣服吗？”
李旺君听是女生动静，这才转过身，摇头。
“不是城南的衣服，是我爸从南方带回来的，都是好东西，有空过来看看。”
“南方带回来的？那么远？”女生明显有了兴趣，“啥前儿开张？”
“就这几天，你一走一过时注意点。”
“成。”女生说完，利落的蹦上一辆二八大杠的后车座。
李旺君见了上扬嘴角，没有之前在县里看到时那么震惊。
等她上了夜校，放学是不是也能跟同学这般？
不，应该不能，她害羞。但心里还是很向往，想像刚才那个女生那样，热情，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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