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话吗？
田力疑惑的看着妻子，奈何此刻洪婉珍根本顾不上他，正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新衣。
穿上面包服的老爷子很显年轻，走到妻子身边也十分登对。别看老两口都上了年纪，穿着打扮那都相当讲究。
“小程、小李有心了，这衣服穿着是不错。”老爷子边说边稀罕的低头看。
李梁走上前，轻笑着道：
“您再配条牛仔裤，那就是当下最时髦的老爷子。城北那些上班的小年轻都这么穿，不过他们买面包服都要蓝色、绿色，到底是年轻。”
程瑶看着睁眼说瞎话的盟友，心里十分佩服。
果然，洪婉珍听他这么讲，暗红色面包服也能接受了。
“对了小程，裕森前两天回来说，他们单位年后要推行个注册，就是个人开店可以去那边登记，然后交八十块钱保证金就行。”
“保证金？”
田力颔首，进一步解释说：
“这钱是保证你们的货不是走私，有据可查。你俩要是有空就过去一趟，趁着人少。政策变了，现在鼓励个体户，你们要努力争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程瑶跟李梁交换下眼神，忙不迭颔首。
这可是重要消息，如果不是今天碰到男主的弟弟，他们也不会把拜访计划提前。
果然老天是打一棒子给个枣，这枣还挺甜。
“小李会下象棋吗？”
“会点，不过下的不好。”
“那没事儿，你陪我玩会儿去，让你大娘跟你媳妇聊聊天。她脾气隔路，一般人看不上，你媳妇是特例。”
“那是我媳妇的荣幸。”
洪婉珍看着老伴儿跟李梁离开，狠狠撇嘴吐槽：
“啥我想聊天，明明是他棋瘾犯了。”
“田大爷的棋瘾很厉害？”
“那可不。”洪婉珍边说边给她冲麦乳精水，“天天找裕森陪他下棋，然后还嫌人家耍赖。其实就是下不过裕森，在那无理搅三分。”
亲夫妻之间的吐槽最逗，程瑶喝口水，道：
“其实李梁的棋艺也不咋地，端看他俩谁能赢了。”
洪婉珍一边叠面包服，一边叮嘱说：
“刚才老田讲的登记那事儿，你可一定要上心，最好明天、后天就去办。带着户口簿，租房字据、还有房本，去了直接上二楼找裕森，有他出面能快点办。”
“嗯，谢谢田大娘，回去以后我就找房东要房本。家里租的铺子在七小斜对面，您要是有空就去那边溜达，到店坐坐，咱们聊天。”
“好，我记下了，等去那边到你店里瞧瞧。家里咋样？旺家他们上学没呢？还有你那三个大的，上次说要念夜校，报上名了吗？”
“报了，三个大的今天晚上就开始念夜校。旺民跟旺家今儿也是第一天上学……”
程瑶详细把家里五个孩子念书的情况，跟她念叨一遍。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唠家常，而且特别关心家里的五个孩子，估计是家里没有旺民、旺家这么小的。
说到底，就是想抱孙子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如今恢复高考，往后干啥都得看学历，所以我让他们仨补补文化。来之前李梁给村里去信了，提醒老三提前几天送知青去县里备考，免得大雪封路，耽误高考。”
洪婉珍听到这话，长舒口气。
“还是你们想的周到，是得提前让他们去县里备考，不然耽误了就得等上一整年。”
“您家除了江知青，还有参加高考的吗？”
“不知道啊，下乡这帮外孙、外孙女，除了援朝，不是嫁人就是娶妻。这要是考大学，只怕婆家、岳家那边，不能让。”
话说到这儿，洪婉珍重重打了个“唉”声。
“一个个都不听说，当初千叮咛、万嘱咐，别在乡下结婚。我不是瞧不上农村人，可一旦把家安在那边，想回城是真的不容易。还是你有想法，甭管孩子念好念孬都得有个文凭。
我也准备让裕森往上考，这三年虽然他在单位混的还不错，但我跟老田都退了，往后就得靠他自己。这小子心气高，不想靠岳家，所以上门示好的我都给拒了。可万一有人在学历上做文章……唉，说来说去就是个操心的命，不想看孩子受屈。”
“这还不正常？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也是一门心思为五个孩子打算。”
正说着，田力的声音传来——
“……那咱们就说准了，下次你跟小程早点来，咱俩多下几盘。”
“好，只要您不嫌我棋艺臭，下多少盘都行。我也有棋瘾。”
“有棋瘾是好事儿，你可比我儿子强多了。”
貌似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洪婉珍这边替孙男娣女各种着急，老爷子那边却张罗下次棋局。
田力走过来看着程瑶，又道：
“这次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听小李说你俩还要去城南办事，坐8路车到兴水站下车，那离城南卖衣服的个体户近。下次来我给你们做雪衣豆沙，把五个孩子都领来。”
“好的田大爷，下次我们一定多多叨扰。”
“千万记得带上孩子。”洪婉珍提醒。
“嗯呐，不会忘的。”程瑶满口应下。
挥别了田家二老，俩人路过小卖店，李晖进去买了两包锡纸牡丹烟。
“要不抽空问问能不能成条买，我感觉成条还能再便宜些。”
一块二买两包虽然不贵，但能省一毛是一毛。毕竟当下一毛钱可是相当实惠，能买三根铅笔还有剩。
来到城南，一整条街都是卖衣服的个体户，想找卓恒在这边的店铺很容易，端看屋里挂的货就行。
从街头走到街尾，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卓恒在这边开的铺子跟粤城的工厂一样，都在最里面，位置一点都不好，也不知老板是咋想的。
屋里试衣服的人没有，售货员坐在柜台前面打盹，听到开门声就睁一只眼，然后慵懒的说：
“相中哪个自己拿着穿，面包服60一件不讲价，牛仔裤40一条。”
“喇叭裤呢？”李梁欠儿欠儿的问着。
女售货员打个哈欠站起身，看了眼程瑶，说：
“30一条给你吧，今天还没开张呢。”
李梁见售货员彻底精神，这才走过来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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