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跟东子先吃，我去店里把收音机拿回来。孩子白天在家没趣，有那个能解解闷。”
“行，你去吧。”
程瑶来去一阵风，穿过胡同，离老远就看到店铺门前停了一辆黑色小轿车。有棱有角的设计她并不喜欢，当然价格也买不起。
这个时候的轿车，哪怕给你车票都没用，价格贵的高攀不起。
进屋看到屋里站着的人，顿时明白那辆车是谁的了。
“小程回来了，幸亏嘉宇让我试衣服，不然都等不到你。纸兜糊好了一批，你看看咋样。”
接过单老太太递来的纸兜，程瑶仔细检查。
印花到底不如手绘，但也还算不错，能认出来“捧程万李”四个字。把李旺国的稻壳枕头放进去，“猛”地一提，意料之中的毫无损伤。
“还得是您，这兜子糊的真好，真结实。”
“这里面大号有一百个，中号是一百五十个，剩下的糊完给你送来。”
“那您得快点，店里最近卖货很多。而且这个兜子一旦用上，就不能换了。”
单老太太明白这个道理，忙不迭颔首。
“放心，放心，我那边找了五个手脚麻利的媳妇帮忙，最晚五天还能送一批。”
程瑶在心里算了一下，掏出钱给她。
“那就每隔五天送一批。”
“好的。”
宁嘉宇见老人家说完正事，把手里的灰色羊毛衫又递给她。
“单奶奶再试试这个，这个颜色也不错，跟刚才那件黑色是一个料子，穿着舒服、暖和。”
“不用不用，面包服就够抛费的，可不能再买了。”单老太太摇头拒绝。
宁嘉宇明白老人家是节俭惯了，但他一向我行我素，根本不是听话的孩子，顺手就把衣服递给李旺男。
“这个包起来，还有刚才单奶奶试的那些都包起来。”
单老太太一听这话，赶紧拦住宁嘉宇。
“哎哟小祖宗，单奶奶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买那么多，我都这个岁数了，衣服够穿就好。面包服就不错了，其他的不用，听话。”
宁嘉宇笑着“嗯”了一声，冲李旺男眨眼，示意她抓紧时间。
眼瞧孩子不听自己的，老人家赶紧扭头又说：
“丫头别听他的，把面包服包起来就好。”
就在李旺男不知所措的时候——
“老二，谁付钱听谁的。”
程瑶这话犹如指明灯，顿时让她明白该怎么做。
“哎呀，我试，我试还不行嘛。”
单老太太眼看无力阻止，只能退而求其次。本想着以“不喜欢”为由拒绝，谁曾想她换完衣服出来时，宁嘉宇已经把钱付完了。
一共买了两身，黑色和灰色，都是羊毛衫和裤子，外加一件面包服。
“哎呀呀，这得多少钱啊，嘉宇你这样大手大小可不行啊，得攒钱娶媳妇呢。”
“放心吧单奶奶，这钱不是我出的，是我奶奶出的。您不跟我去帝都，她就让我隔三差五来这边看您。”
单老太太有苦难言，心里虽然高兴主家的眷顾，可终究这份眷顾太有负担。
程瑶看出了老人家的无奈，笑眯眯走过去，道：
“放心吧单大娘，价格上我都给便宜了，没花太多。今年可时兴羊毛衫了，穿这个在屋里干活，舒服。”
“舒服，钱也舒服啊。”单老太太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店里的价格都挂着呢，即便能给便宜，顶多也就便宜个块八毛，根本不顶用。
宁嘉宇又在店里溜达一圈，指着门口挂着的粉色童装，问：
“这衣服多少钱？”
“你问哪个？面包服还是小毛衣？”李旺男走过去问。
“不是一套吗？”
李旺男摇头，“一整套都拿是93，便宜三块钱手90。如果单拿就是单拿的价格。”
说话间指着一旁挂着的纸板，上面赫然醒目的写着价格。
毛衣28，裤子18，里面的小衬衫8块，外面的面包服39。
这几天都这么卖，而且买来送人的很多。年底工厂各个岗位都要评优，这边又只有她一个卖衣服的个体户，自然走货很好。
宁嘉宇数出九张大团结，看着店铺道：
“阿姨，有没有想过到帝都开店？”
“暂时没这个打算。”程瑶接过钱揣好，把他要的粉色那套衣服找出来，装进中号兜子。
即便有这个打算也不能跟他说，远离都来不及呢，咋可能跟他打交道。上次他买来衣服，转天柳东就摔伤住院，李梁过去护理。这次接了他的钱，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变故。
宁嘉宇接过印花兜子，一时间觉得惋惜。如果在帝都开一间这样的店面，生意绝对火爆。但人家没有兴趣，他也只能作罢，更何况他也做不来剽窃的事情。
扭头见李旺男正伸手够高处的东西，忙走过去帮忙。
“谢谢。”
“不用客气。”
一男一女很正常的对话，可听在程瑶耳朵里就血压飙升。回头见宁嘉宇站在李旺男身后，面色就更加不好。心知他们之间肯定有距离，但从她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出来。
再看李旺国，正双眼发直、不知想些什么，气得她拽下他的衣袖，提醒：
“想啥呢？看不到你妹在拿东西？还让顾客动手，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被说的李旺国狠狠打个激灵。宁嘉宇倒是没有在意。
“阿姨别客气，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啊小程，都不是外人，你别这么外道。那些纸兜都糊完年前还有吗？还是等年后再糊？”
单老太太适时的把话题转移，算是解救了李旺国，可没想到给自己搭进去了。
“单大娘要去帝都过年？可以的，您尽管去，我这次定的能用到过年，剩下的年后再糊，不着急。”
宁嘉宇听到这话，喜出望外。
“单奶奶，程阿姨都这么说了，您可再没拒绝我家的理由了。知道您走不了那么早，我小年之后再来接您，行不？”
老人家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不落忍，竟要付出去帝都过年的代价。她是真不想去，毕竟好不容易获得的自由身，她不想再伺候人。
早知道就不吱声了，真是太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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