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程瑶也不强求，补不到就卖现有的，反正其他货也不愁卖。
每天晚上她最喜欢的环节就是数钱，尤其当流水超过一千五的时候，嘴角就没压下来过。
周日这天下午三点半，程瑶送走屋里的客人，就开始理货，准备闭店。
明天李旺国就出发去蜀中当兵，晚上吃火锅给他饯行。原本定的是中午，可中午店里实在太忙，陈勇伟又着急坐车回家，就只能不带他，他们一家人吃。
穿上衣服准备走了，没想到白桂琴领着四个孩子往这边来，而且方向就是服装店。
脱掉面包服，程瑶推门招呼说：
“白老师领孩子们溜达？”
白桂琴摇头。
“带他们来买过年的衣服。早听说这边的牌匾好看，没想到你们是统一做的。”
“一起做便宜，省不少钱呢。快进屋，屋里暖和。白老师的孩子个儿很高啊，咋养的？”
“可能是遗传吧，他们爸爸个子就高。”白桂琴笑着解释。
“还得读书，您说就是“遗传”，换我就只能说‘随根儿’。”
一句玩笑话顿时把娘五个都逗笑了。
“旺民妈妈真是风趣。白天我就来一趟了，那会儿店里人实在太多，我就回去了。这会儿不忙，帮着挑一下呗。”
“没问题，这还不是手拿把掐。”
程瑶说完打量下四个孩子，便开始给他们搭配。
两个小的直接就穿皮夹克套装，两个大的羊毛衫配牛仔裤，再来一件面包服。
“这牛仔裤四季都能穿，随便搭配衣服都行。白老师觉得咋样？”
“嗯，挺好的。”白桂琴点点头，在心里预估价格。
前几天收了人家一箱橙子，今天特意带了三百块过来卖衣服，应该够吧。
正当她暗自腹诽时，程瑶笑着又说：
“白老师，咱一码是一码，我知道您不是占便宜的性格，所以我也不跟您要晃。咱实得惠儿的，我给您打八折，您别跟我撕巴。”
跟别人说“八折”够呛能懂，但对教数学的老师来说不费劲。
白桂琴听到这话，更加不好意思了。
“旺民妈妈，这不行，哪能……”
“嘘，来人了。”程瑶说完，冲门口招呼，“给孩子买过年的衣服？这仨孩子可真俊。夹克套装咋样？香江版的，好东西，40一套。”
边说边把手里挑好的衣服叠整齐，放进牛皮纸兜。
“二百六，不讲价。”
语气说的不容拒绝，可白桂琴心里明白，她又占便宜了。四套衣服就得小200，别说还有四件面包服呢。
碍于有外人在场，她只能硬着掏钱，付账时候下她的手，无声表示感激。
等他们离开，程瑶对屋里的买主说：
“做完你们这单我就关门回家了，要啥抓紧，我给你们让点儿。”
“夹克套装要三套，能让多少？”
“正常120，让你十块、收110行不？”
“行，必须行，姐妹敞亮。”女人二话不说，掏钱付账。
天是真长了，往常5点就黑天了，最近5点还很亮堂。
今晚李梁要试李旺国的酒量，特意买瓶二锅头，程瑶他们还是喝格瓦斯。
全部倒满，大家一起碰杯，小小喝了一口。
“辣不？”
面对父亲的询问，李旺国点点头，嫌弃的道：
“太冲了，不好喝，爸自己喝吧。”
“在军营如果战友要喝酒呢？”
“他们喝、我不喝，这东西除了辣没别的味道，简直是花钱买罪遭。”
听着李旺国毫不留情的吐槽，程瑶彻底放心。
至少醉酒闹事不能发生在他的身上，跑那么远当兵，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不想喝就不喝，把酒杯给你爸。稍后我给你装些钱，到蜀中就近找银行存了，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了妈，军营管吃管住还发津贴，我用不着钱。”
“带着吧，穷家富路。家里不图你建功立业，但要对得起自己的付出，更要把责任牢记心中。”
“你妈说得对，那身军装一旦穿上，服从命令就是根本。训练时别怕吃苦，但也要注意安全。有空多往店里写信，也让家里知道你的近况……”
难得今天李梁没有怼他，反而语重心长的叮嘱。
李旺国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最后只能重重“嗯”一声，不敢说话。
他怕哭出来，在弟弟、妹妹面前丢了面子。
程瑶见气氛有些伤感，忙转移话题问：
“明天9点是集合还是出发？”
“9点出发，提前半小时去革委会大院集合。妈，我明天想吃酸菜馅儿饺子，听街道领导说蜀中吃不着。”
“没问题，家里有肉，明天咱们就吃。”程瑶边说边捞些羊肉放他碟子里。
李旺民见双亲不再说了，就拉着弟弟站起身，给大哥敬酒，说着他们兄弟之间的体己话。即便之前因为知青的问题，哥仨有点隔阂。但如今大哥改了，还要去军营保家卫国，他俩自然对他的态度就有所改变。
听着童言童语的叮嘱，程瑶甚是欣慰。至少这些天的古诗没白背，李旺民能说出“家书抵万金”的佳句。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李梁自己喝的脸红脖子粗，但意识很清醒。
程瑶把这边交给两姐妹，带着李旺国去了隔壁。
旅行包里塞一百，双肩包里再塞一百，又给他身上带了几十块，然后往新做的内裤里缝了三百元。
里外里，他就拿家里五百多块钱，这让他倍感压力。
“不行不行，妈快把钱收回去，太多了。”
“装着吧，花不完转业回来再给我。你要考军校，谁知道需不需要额外交钱、买书啥的，手里有钱心不慌。家里你不用惦记，你在那边就照顾好自己，别打架、别惹事，但有人欺负你肯定不行，别抱着‘退一步、忍一时’的想法，知道吗？”
虽然相处不过半年，但李旺国的脾气她是完全了解。
不招灾、不惹祸，属于蔫巴踏实的类型。
李旺国听了鼻酸眼热，深呼吸好几下才开口说：
“妈别担心我，我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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