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家装书包时，程瑶进屋看到了孔老师手写的数学题。
题目出的有些拐弯，但小家伙都答上来了，而且有些陷阱条件也都避免了，明显要比往常认真。
孔令武走过来，笑着道：
“小五挨揍以后踏实不少，照这样的状态，期中考试应该能考个好成绩。”
程瑶“嗯”了一声，颔首说：
“原本我是打算等梁子回来收拾他的，可老家的事情一直处理不完，他也没法回来，再加上这小崽子作死，就只能我收拾他了。”
孔令武听完“哈哈……”大笑，摸下李旺家的发顶，提醒说：
“以后可不许再逗弄班级的女同学，那是耍流氓的行为，会被公安抓走的。”
但凡李旺家有小学三年级的文凭，也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可偏偏他没有，所以心有余悸的不住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不敢了。
李栗见孔令武人不错，便冲他说：
“现在大学已经放开了，您要不要试着考一下？我那有复习资料，明天让小五给您拿一份过来。”
孔令武知道她在着手复习、考大学，可一想到自己的媳妇，笑着摆摆手，婉拒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这样挺好。每个月旱涝保收，还被嫂子额外添置个活儿，过的很充实，就不考虑。”
李栗还想劝，被程瑶暗中捏了一把，这才没再说话。
六个人离开孔家，李旺民推着二八大杠，掏裆骑车。李旺家背着书包跟在后面小跑，偶尔还能听到“哎哟……嘶……”的声音。
李栗笑的同时，用手肘碰下程瑶——
“嫂子刚才干啥拦我？我觉得孔令武如果认真复习，肯定能上大学。”
“他考大学你有钱赚？没有钱赚还劝啥。”程瑶不答反问。
李栗不认为亲嫂子是这般袖手旁观的人，还想追问，一旁的李旺男帮她解惑。
“二姑，不是孔老师不想考，是师娘不让他考。听许臻说，孔老师被招赘师娘家的。后来他接了师娘父亲的工作，一直到现在。”
许臻就是孔老师的第一个孩子，按当时入赘前讲好的，生的第一个儿子跟岳家一个姓。不过剩下的几个孩子都跟孔老师一个姓，许家并没要求所有孩子都姓“许”。
李栗半晌才“啊”了一声，难以置信说：
“照这么说，孔令武还挺爷们啊！”
“的确。”程瑶也跟着附和。
就说孔令武那么有规划的人，不会放弃高考。能不假思索的婉拒，显然是有原因。
讲道理大运动刚兴起时，“入赘”这种陋习完全可以上报。但孔令武不仅没有，还没给长子改姓。如今更是为了妻子，主动放弃高考。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算是呢？
四个人边说边往回走，很快李旺家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
“妈，不好了，咱家店门口跪了一个老奶奶，我跟四哥怎么拽都拽不起来，赵大爷说咱老家来的。”
老家来的老奶奶，还跪着。
李栗反应过来扭头看向程瑶，见她冲自己颔首就知道，俩人猜到一起去了。
李旺男姐妹也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问：
“他们咋知道咱在省城地址？”
李栗“嗐~”了一声，道：
“有冯二壮那个大傻狍子，想知道咱们地址还不容易？”
除了这个理由，实在想不出苏家人为什么会有他们的地址。
当然，除了苏家老太太，也不会有人跪在自家店门口。
来省城这么久，他们安安分分的做生意，不会坑害消费者，更不会坑害同行。自从去年王献花那次闹腾被抓，他们店铺就如神助一般，没人敢来找麻烦。
因为找了也是白找，他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来找麻烦就报警，爱谁谁！
几个人穿出胡同，没走多远，赵家嫂子就急匆匆过来。
“弟妹，不好办啊，来的那位是犯事者的奶奶。听她的意思已经是七十的高龄，你准备咋办？”
两家关系不错，李栗又跟她聊得来，所以李槊家发生的事，她闲聊间就秃噜出去了。
看着真心为他们着急的赵家嫂子，程瑶领情的说：
“放心吧嫂子，我能处理。她要是耍泼、放赖，我就让旺男去派出所。”
“有困难，找民警”这句话，她是牢牢记在心里。
离老远就看到店门口零星围了几个人，索性城北的夜生活没有，否则他们家这两间铺子明天一早就会出名。
程瑶不认识苏老太太，苏老太太当然也不认识程瑶，只当他们是过来凑热闹的，哭咧咧的继续说：
“……大伙儿一定要帮忙劝一劝啊！我家那不争气的孙子是犯了错，可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已经知道错了，还是希望大家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补偿，我们肯定补偿，要多少钱我们都认可，只要能把我孙子放出来。”
该说不说，这苏老太太是个会唠嗑儿的。
先承认自己孙子犯错，然后又把补偿拿到明面上说。不知情的人自然就以为他家是为了钱，才这般不依不饶。
在当下赤胆热忱的时期，这无疑给了李家最致命的打击。
还是那句话，幸亏城北没有夜生活，否则澄清事实都得费些功夫。
李旺男看店这么久，这其中的弯弯绕很容易就转过来。
见她不认识自己，顺势开口问：
“大奶刚才说您孙子犯了错，犯啥错能被公安关起来蹲监狱啊？”
“是啊大奶，您孙子因为啥抓起来的啊？”李旺君也附和追问。
姐妹俩的操作，顿时提醒了围观看热闹的人，大伙儿纷纷开口追问——
“大娘，孩子犯啥错了？”
“不会是小偷吧。前阵子咱城北可没少抓。”
“不能，小偷顶多关一阵子，老太太这又是跪、又是哭的，肯定犯错不小。”
“诶~你这话说得在理，没听说咱城北最近有大案子啊！”
“……”
程瑶见大家的理智被纠正，走上前故作刚回来的样子问：
“这位大娘您哪位啊？咋跪我们家店门口了呢？快起来，地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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