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的三处院子收拾完就一直空着，家里无论是谁来供销社买东西，都会到这站一脚，开门、开窗通通风。
宁嘉宇跟着程瑶看完两处院子，虽然她一直强调只是简单收拾，可现如今家家户户都这样，如果这都是简单收拾，那彻底收拾要什么样呢？
“……这两处你随便选，相中哪个直接说。老人家要过来时告诉我个具体时间，我会带旺男、旺君过来打扫卫生。整处院子租赁给你算便宜点，每个月就三十五块钱。”
一共五间房，每间打算每月租八元，因为不是那种大杂院，所以价格定的比较高。
如今他整院租赁，便宜五块无可厚非，就是李栗知道也会同意这么做。
宁嘉宇听到中规中矩的价格，满不在意。
“婶子不用照顾我，该多少就多少。不过租之前我想看看另一处院子，行不？”
“另一处院子不外租，那是我小姑子准备自家用的。等孩子放暑假就搬过来了，六月末吧。”
见她满脸歉意，宁嘉宇退而求其次的道：
“那我不租，就去瞅一眼。”
见他执意要看，程瑶也没拒绝，直接带他去了东头的房子。
三处院子中，只有这一处开过荒。赶个周日提前关门，她领李旺男姐弟四个过来干了足足半宿，才收拾干净。不过这些天没收拾，又到处都是灰。
从进院门的那一刻，宁嘉宇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园子里虽然种的还是蔬菜，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归整。窗框、门框的颜色跟刚才的院子明明一样，可就是感觉窗户、门都不同。
程瑶见他一直盯着门窗，轻笑着说：
“看出不一样了？这边房子的门、窗特意扩宽了一些，尤其是窗户。这样屋里采光好，亮堂。进来瞅瞅。”
屋门拉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大的北窗户。
特意扩宽的北窗户正对屋门，等夏天到了打开门窗，穿堂风一吹肯定特别凉快。
灶台也跟以往的刷白不同，灶台上方只是打了水泥墙面，想来炒菜时溅上汤汤水水，也不会像白墙那样看的明显。碗架跟家里的不一样，直接到顶，各个区域分的清晰，反正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见。
“……碗架都是我做这么多年饭，累积出来的经验。以往家里的碗架就一个柜子，里面用木板拦几层就是了。时间久了难擦洗不说，还有很多东西没地方放。”
“您这不用担心，有多少锅碗瓢盆都能放下。这个地方是放水缸的？”
“对，西房山头有井，门一关上啥都看不见，显得利索。进屋瞅瞅，我带你再看看柜子。”
宁嘉宇一直以为自己见多识广，可眼前这屋里的东西，让他有了“坐井观天、井底之蛙”的既视感。
“婶子，这些柜子都是您自己想出来的？”
程瑶没有谦虚的颔首，主要说“不是”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倒不如厚脸皮一些。
“我跟你叔结婚将近二十年，天天收拾屋子、围着锅台，哪里用的不舒服早就熟记于心。在村里没有这个条件，如今来省城做生意，手里有了闲钱，自然就想好好收拾一下。我们也就能收拾这一次，再收拾就得等老大他们结婚再说了。”
宁嘉宇摸着柜门，好一会儿才道：
“我家帝都的屋子是不是也能这样收拾？”
“可以啊，你回去找木匠说一下自己的需求，他们比咱们懂。”
单纯的宁嘉宇信以为真，以至于回帝都找木匠说了想法，人家都用“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他。当时他特别无辜，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表述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咋样，想好没，租哪个？”
“就租中间那处院子吧，这个月末能收拾出来吗？”
“可以，你啥前儿带老人家来，我头一天就过来收拾屋子。”
宁嘉宇数出十一张大团结，外加一张五块钱递过去。
“我回去定下日子就给这边拍电报，暂时先租三个月，如果我奶奶住习惯了就再续。冬天不能冷吧。”
“放心，肯定不冷。炕是新盘的，灶也是重新抹的，绝对没问题。”
程瑶此刻也不担心他的钱不好拿了，老大就跟男主在一起，她这边再小心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就顺其自然。
二人溜达回了店铺，宁嘉宇拿上衣服就走了，并没有多呆。
轻车熟路的来到6栋，单老太太正在往锅里下饺子。
听到开门声，笑眯了眼睛，道：
“我就猜你快回来了，事儿办的咋样？”
“都办好了，过段时间我奶奶会来省城小住些日子，到时候单奶奶要经常跟我奶奶出去遛弯儿啊。”
“哦，好……啊？”老人家惊愕的看着宁嘉宇，难以置信追问，“老夫……婉姚姐要来省城住？住城东吗？”
夏婉姚，宁嘉宇的奶奶。
“不住城东，城东离您这太远了。我在西街给她租了个院子，五间房，特别大，到时候您过去陪我奶奶住？”
“不了，我离不开这狗窝。”单老太太忙不迭摇头、拒绝，“就婉姚姐自己过来吗？”
“我小姑跟表妹应该过来陪着，我偶尔也会来。”
老人家听到这话，悻悻“啊”了一声，掀开锅盖，往翻开的水花上浇凉水。
她在宁家干了二十余年，宁家每个人什么样，她都了解。要说她最看不上宁家哪一位，那就是宁嘉宇的小姑——宁芸。
娇蛮、任性、自私自利。
明明跟司家二公子是青梅竹马，可在司家被下放时果断离婚、抽身，连孩子都不要。如今宁嘉宇口中的表妹，是宁芸在下放时跟村民结婚生的。
前些年宁家回城，她为了跟回去选择再次离婚。不过这次夏婉姚没依，可也不知怎么了，那天晚上她再婚的男人喝醉掉入河里、淹死了。
夏婉姚没办法，只能带她还有外孙女一起回城。原本还想带外孙走，可是男方家没让。单老太太一直觉得男方死的蹊跷，但这话不能说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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