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做好晚饭，李梁揣火车票回家，塞进她的手里，说：
“买了三天以后的卧铺，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刨除给他们的工钱，卧铺就算是奖励。”
“光是车票貌似不够，再给两盒帝都的点心，别让他们空手谁家，明天我去买。”程瑶补充。
装修团队自打手法娴熟后，速度明显提升很多。
基本上十天就能装好一处院子，当然也是没有铺地热、粘瓷砖这种繁琐工作。
赚钱了就不能吝啬，否则工人们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干活。
东西的事情说定，程瑶又把给学员辛苦费和准备去谭家厅请客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才说了曹桂芬的事情。
“……我没答应她，寻思给她些时间，让她处理好家里。不然咱们真把人领回东北，她爸妈还不得说咱们拐卖妇女儿童啊！”
“应该不能”李梁笑着摇头，“请学员吃饭的事儿就算了，你给他们一百块钱呢，这就不少。至于那个丫头……想去就领着，反正家里也缺人手，就当是日行一善。”
当下正是追崇“铁饭碗”的时期，用女儿婚事给儿子换取工作的比比皆是，屡见不鲜。只能说念过高中的曹桂芬有自己的主见，否则换个寻常的姑娘都会乖乖听从家里安排。
程瑶听了他的解释，“嗯”一声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家里的猴崽子们咋样了？乖不乖。”
“应该没问题，二栗当老师那么多年，管这些个毛孩子绰绰有余。三槊替大伙儿接的那家烧麦馆，你准备啥前儿过去量尺？”
李梁适时的转移话题，让程瑶想孩子的情绪瞬间消散。
别看她是个便宜妈，但这二年的相处不是虚情假意，她是真的看重这帮孩子。虽然孩子们偶尔不懂事，可气一会儿也就那么地了，至少现在李旺国回来，她应该就数落几句，不会有之前那种“捏死他”的冲动。
“看你啥前儿去上江村摇人。咱俩一起，量完尺我陪你回村。”
“行，那咱到家的第二天就去，争取年前收拾出来，别耽误人家赚钱。”
“没问题。”
程瑶说完翻个身睡觉，不去谭家厅能省不少钱，正好用来买点心、糖块……
……
转天上午，尤辉过来送车票，程瑶顺势把信封交给他。
“帮我拿给田小筠，每个信封都写了名字，让她按人名分。这段时间我赚了不少，该给她们分点辛苦费。小筠的我多给了三张，当是我用她屋子的租金。”
田小筠交学费了，所以房租必须得给。等尤辉揣好信封，程瑶又拿出个红纸包塞给他。
“这是你的，过年我不在这边，压岁钱提前给了。”
尤辉没想到自己能有，忙不迭推拒。
“别别别，我都是大人了，要什么压岁钱，婶子快收起来。”
“你要是认我这个婶子就收，不认就不要。”
这般态度，尤辉哪敢不收，赶紧道谢揣进兜里。
程瑶满意他此刻的听话，笑眯眯又道：
“我等下去供销社买东西，你晚上和嘉宇、刚子他们过来吃饭。答应你的锅包肉、拔丝地瓜得兑现了，不然后天我们就走了。”
尤辉听到这话“嗯”一声，说：
“那我开车先送婶子，等我从小筠姐那回来再去接您。”
“行，听你的。”
程瑶简单收拾一番，锁门上车去供销社。
正值腊月，供销社什么都有。鸡、鸭、鱼、肉，买了不少，还买了点心、糖块。
路过羊肉摊时又买些羊肋条，准备回家炒着吃。
“来点羊肝不？就这些，都拿了给你便宜五分钱。”
程瑶见羊肝不错，点点头，应下了。
正称重呢，来个小媳妇，心情不错的冲着售货员说：
“张叔，给我称三斤羊肉，要肥多瘦少的。”
当下虽然有些地方买东西不需要票，但大家肚子里的油水还是少，买肉啥的都喜欢买肥的。
“哟，是大曾家的啊。你婆婆上次说给你男人安排工作，安排的怎么样了？有信儿没？”
“有了有了。”小媳妇不住点头，笑吟吟道，“我二姑姐从乡下返城回来了，给她找的婆家有本事，能给我男人安排进酱油厂。”
“哎哟，这可是好单位，以后你家吃酱油不花钱了。”
“那可不。她婆家说等过阵子也把我安排进去。”
二人不避讳的聊天内容，让程瑶无语至极。好似那个用婚事换工作的女人，应该应分一般。
思及此，拎东西就走，任凭售货员如何喊她都没有回头。她才不要帮这种人冲业绩、增加奖金呢，宁可这羊肉不吃、吃牛肉。
直到上了尤辉的车，她这心情还是难以平复。
“婶子怎么了，刚才买东西缺斤少两了？”
“没有。”程瑶摇头，讲刚才听得的谈话内容、简单说一下，“……我就生气那个女的咋能那样应该应分，她姑姐用一生的幸福给他们两口子换工作，她竟然跟旁人谈笑风生。”
尤辉听了不以为然，打转向的时候道：
“婶子别生气，按那女人说的，估计这男方家肯定有本事。这样的婆家打着灯笼都难找，说不准她姑姐也乐意呢？”
“万一男方爱动手打媳妇、不靠谱呢？”
“……应该……不能吧。”
“咋就不能，很有可能好不好！这么有本事的婆家，如果男的争气，用得着拿安排工作来娶媳妇？”
尤辉不敢吱声了，他发现一向好脾气的李婶子竟然生气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应该啊！
一路无话的回到院子，他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插科打诨，乖乖帮着拎东西进屋，在旁打下手。
正忙着屋门拉开，曹桂芬拎个大蛇皮袋子进来。
双眼肿的犹如铃铛，满脸阴郁消散不退。
“程老师，家里那边我都处理好了，随时能跟您走。”
“你这是……什么情况？”
尤辉天天接送程瑶，对于那边的学员都多少了解。
拎这么大的袋子过来准备干什么？
曹桂芬自嘲的笑了下，淡淡开口：
“跟家里闹翻了，不好再待在家里，出来找活儿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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