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进屋见李栗正在给他家拆被褥，忙出声阻止：
“这活儿不用你，你把你家的活儿做好就行。”
李栗没有抬头，边干活边说：
“我家就几床被褥、不着急，还是得先把你这边洗了。旺川、旺雪、陈岩他们盖了不老少，且得洗一整天。”
一整天？
手洗？
程瑶想念洗衣机了，哪怕只是单缸，哪怕没有甩干桶都行。可惜现在邮票都难买，还没到量产的时候。
“那也不能一天洗完，手该搓秃噜皮了。你别管了，我和旺男、小四他们几个慢慢洗，反正家里人多，店里也雇人了，我们能干完。大伟那边安排的咋样？啥前儿能过来？”
“不用出意外明后天就到。”李栗回答的同时手上动作没有停。
她是个急性子，不喜欢攒活儿，早干完早利索。
程瑶放下早饭，余光瞥见墙上贴着的手写假期计划，忙靠近瞅瞅。
按小学、初中、还有高中制定的，每天不只有学科内的计划，还明确了出去玩的时间，和听收音机放松的时间。每周还有一次自由活动，这个时间让他们用来洗衣服、洗澡。
程瑶边看边颔首，顺势坐下和她一起干活。
“大伟工作卖的顺利不？你们的房子咋处理了？”
李栗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轻叹口气回答：
“房子给我公婆当养钱了，以后每年我们再给十块，其他啥都不用管。工作卖的很顺利，就给要狗那家，五百块。”
“那你大伯哥知道了以后闹没？”
“闹了。”李栗不屑撇嘴，“不过他知道的时候大伟他们都交接好了，闹也是白闹。再说房子我们都给出去了，钱也照拿，如果他再闹，我就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程瑶理解他们两口子的委屈，也懂他们的憋屈。
纵使知道老人偏心，纵使心里再不乐意，一句“百善孝为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压下来，他们也得乖乖孝顺。毕竟人家把陈勇伟养大成人、中专毕业，就有底气跟他要养老钱。
心疼的拍拍李栗肩头，安慰说：
“好在大伟和你一条心。往后不值得的亲戚就远离，没必要跟他们置气，犯不上。汇钱的票据都收好了，收款人要写你母亲或者你父亲的名字，还要写上是给的什么钱，免得日后有麻烦。”
“嗯，放心吧嫂子，我这些年给的都有账，我还让我公公盖章呢。”
到底是在学校办公室上班的，考虑问题非常全面，预防小人“偷袭”。
说话间孩子们都起来了，程瑶见曹桂芬气色不错，放心的缓缓颔首。
“这几天你就跟我闺女去店里，化妆、照相的事儿不急，我暂时还没计划。看店也有工资，包吃包住每月二十五，一个月不请假再给五块奖金。干得好会涨工资，卖丢衣服要自己赔付。”
“放心吧程老师，我会努力的。”曹桂芬忙不迭地应声。
饭桌放好，大家围在一起吃早饭，程瑶顺道把今天要去田家的事情跟李旺民和李旺家说。
李旺家很想跟着去，但李旺民兴趣缺缺。
如此，程瑶也没强求，看着孩子们的头发都长长了，轻声道：
“下午跟你爸去澡堂子洗澡，回来我给你们收拾头发。陈岩也跟你大舅去。”
“知道了，大舅妈。”
走之前给孩子们剪的头，如今都长长了，年前收拾一次，过了二月二再收拾就好。
吃过早饭，程瑶和李梁领着李旺家，坐公交去城东。没着急去田家，先在城东这边转了转，看看有没有适合开建材店的铺子。
城东居住人口多，而且退休干部不少，生活水平方面很有要求，装修团队从这边开始应该没有问题。他们准备把李槊和陈勇伟留在这边，李梁和尤辉去帝都巩固。
用李梁的话来说，无论做什么，省城是他们的底线，再退也不能退回上江村。
一圈走下来，的确相中几个靠道边儿的房子。
只要价格合适，房票齐全，随时可以按下。
大事解决，一家三口来到田力家，院门只是虚掩，一推就开。
虽然李旺家很久没来，但小家伙一向自来熟，进院后就大声嚷嚷——
“田爷爷、田奶奶，李小五来看你们了。好想你们的，我爸妈也不带我来……”
巴拉巴拉一顿输出，都进屋了小嘴还不停歇。
洪婉珍从屋出来，见是他们一家三口，笑眯眯道：
“前儿晚上我还跟老田念叨你们呢，可算是来了三口人。旺男他们呢？咋没过来？”
程瑶把手里拎的东西交给她，说：
“看一个皮猴就够呛了，我可看不了四个。再说旺男和旺君自打上高中以后就吃力了，趁着他们二姑在家给补补，免得开学跟着费劲。”
“有那么差吗？你别老贬低自己孩子。”
程瑶笑着摆摆手，无奈道：
“大娘，我不是贬低俩孩子，我是实事求是。她俩在夜校接触的东西和高中接触的不一样，就算他们俩再努力，数理化这些可不是死记硬背就可以的。”
“那倒是。”洪婉珍附和的点点头，随即又说，“你别给孩子们压力，哪怕就是高中毕业也能安排工作，咱家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哎哟，我先替俩孩子谢谢大娘，不过这事儿咱先别露，让她俩拼一把。”程瑶煞有其事的叮嘱。
她没想过求田家安排工作，但人家主动提及，她就先应着，万一以后真能用到呢。
李梁被田力喊去下棋了，李旺家这个跟屁虫也去凑热闹。
洪婉珍看着三人的背影，满眼歆羡的说：
“这小旺家被你们养的可真好。大大方方的还爱说话，期末考咋样？”
“挺好的，语文数学都没拖后腿。”
洪婉珍知道她一向谦虚，所以并没有刨根问底，估摸着双科都得95分以上。
“我在看你比以前年轻了呢？这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脸蛋儿红扑扑的。”
听着洪婉珍朴实的夸赞，程瑶赶紧摆摆手，道：
“没有没有，我是化了点淡妆。在帝都那边跟几个小姑娘学的，还给新娘子化妆、拍照呢。那边可真是啥钱都能赚，跟一个新娘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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