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顿团圆饭，一共做了十二个菜。
李栗追求精致，所以每道菜必须要摆盘。等程瑶进屋看到不一样的饭桌时，懊恼没有手机，不能拍照记录。否则这一屋子的人、两桌子的菜，发朋友圈炫耀一翻，绝对点赞刷刷的。
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们说说笑笑，孩子们边吃边玩，真是太幸福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比去年要长，主要还是因为李槊不用去巡村，大家有的是时间。
天擦黑就点灯，去年这个时候还得点蜡烛呢，真是一年一个变化。
小孩儿那桌吃的快，李旺山作为家里第二大的男孩子，见大人们还在吃饭，便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挂灯笼。李旺男姐妹和曹桂芬没走，等着留下帮忙捡桌子、刷碗。
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挂好后，几个孩子跑去服装店和文具店。
两间铺子门前各挂一个大红灯笼，接着玩玩闹闹的跑去后街李栗家。
灯笼挂好、炉子点上，再把屋内所有的灯都打开，一行人直奔南头小卖部。
原本用时很长的路，在李旺川和李旺民逗弄李旺家的情况下，生生缩减到25分钟。主要还是小家伙不识逗，每次都就跑着追。陈岚领着李旺雪紧随其后，李旺山跟陈岩并肩走在最后面。
来到小卖部，刚好有几个孩子过来卖吃的。
过年了，孩子们或多或少都有个五分、八分的零花钱，对孩子来说买零嘴、买小鞭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小鞭十五个一毛钱，糖球五分钱一包，一包七八个够吃好一会儿。
说来也怪，明明家里都有糖块，但他们就喜欢到小卖部买。这么会儿功夫就卖了二十多块钱，当然其中有几个买烟的大人给增加了营业额。
李旺家接过旺山堂哥递来的糖球，边吃边说：
“我做梦都想让家里开小卖部，可偏偏开的是服装店和文具店。”
李旺川见状，不客气的打击道：
“你家要是开小卖部，几天就得被你吃黄了，还是不开的好。”
“旺川哥咋能这么说我，我也是心里有数的人。”
“嗯，老有数了。数学题换成吃的就会做，篮球、足球就不会，也不知道是谁！”
一旁幽幽补刀的李旺民刚说完，李旺家就直接扑过去，李旺川过去帮小四，很快三个孩子就打做一团。别看李旺川已经念五年级了，可还是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李旺山等人在旁看着“呵呵……”直笑，李旺雪拿个笸箩，里面装的瓜子、糖块……
……
晚上7点，三家来到南边的冰灯展区。人是真多啊，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春晚的时间里，逛冰灯是大家的唯一消遣。
看着一座座跟羊有关的冰雕，灯光映照每个人的脸上，是那么的高兴、喜悦。每个厂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位置旁又放了相框。里面放着别人的照片，起到一个宣传作用。
每个展区都是如此，价格也都统一，五毛一张。
就在程瑶看照片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
“妹子是七小对面服装店的老板娘吧。”
程瑶闻言没有否认，笑着的点点头，道：
“过年好啊。”
“过年好，过年好。”中年男人笑眯眯地颔首，“照相不？给你四毛钱一张，两块钱给六张。”
程瑶“啊”了一声难以置信，明明相框写的五毛，这就降价了？
“放心吧妹子，我认识你才给这个价，换作旁人肯定不行。我们评选奖项按照片的数量，你就当帮我个忙，年后我领孩子去你家买衣服。”
见他这么努力推销，程瑶笑着“嗯”一声，招呼家里的孩子去“三羊开泰”前照相。
三只憨态可掬的羊十分可爱，家里的孩子又都穿了红色唐装，正好应景儿！反正在哪儿都是照，有便宜肯定要捡便宜。
孩子们照完，程瑶喊来曹桂芬，跟她单独照一张。小姑娘背井离乡来到东北不容易，得让她有点归属感。
照完后三家各自又都照了全家福，然后是兄弟姊妹、妯娌姑嫂……
这次过年照相，程瑶没有一丝负罪感。毕竟李旺国那小子自己不争气，再加上他人在军营，她索性也不愿去向。
今年她什么都没邮，连封信都没写，但却让家里的四个孩子给他写信。四个小也是聪明，知道父母这边没有消气，他们索性就写完信，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些炉果、红肠啥的，给李旺国邮过去。
即便知道大哥做的不对，可过年总要给些东西，父母教他们要相亲相爱。
等这个景照完换下一个景时，没想到负责照相的摄影师也认出了他们。价格给的跟刚才那人一模一样，程瑶和李梁互看一眼，默契的“噗嗤——”轻笑，直接婉拒。
好家伙，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她脸上了。
敢情这些人也是聪明，遇到熟悉、知根知底儿的才给降价，其他陌生人根本不会。
逛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在出口这边碰到了熟人——鲁世明。
“梁子叔、李婶子，过年好啊。”
程瑶见他脖子上挂的相机，打量一番说：
“你也过年好。在孙老师家过年咋样？热闹不？”
“没去孙老师家，我自己在厂里过的年。我在夜校学了拍摄，刚好今年厂区的照相任务就由我来负责。”鲁世明笑眯眯地回答。
自打高考落榜以后他就准备中专考，但很可惜，中专也落榜了。
如今的夜校不仅增设学科内班级，还有厨师、理发、照相等班级。但这类班级学习要花钱，而且学费不便宜，每一期都得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鲁世明在看清自己不是念书那块料后，果断选了拍摄班级。学费是所有班级里最贵的，但回报也是最快的。他们班五个人，今年都在这边照相呢。
“……我现在换宣传科了，以后我们单位的所有照相任务就都由我负责，还给我涨工资了呢。”
“哎哟，那可真好，恭喜恭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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