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刚好鲁桂珍在西边的灶台做鱼。
洪婉珍笑眯眯凑过去，打招呼说：
“三槊媳妇今儿咋这么闲呢？卖店不忙啊。”
“是田大娘啊，您今儿咋过来了呢？田大爷没来啊！”
洪婉珍笑着摇头，“他今儿去搂席了，我不愿意去。正好我外孙子有对象了，我闺女和女婿想收拾房子，我就过来帮他们传个话。你那卖店谁看呢？”
“没人看着。”鲁桂珍回答，“小雪他们今天入队，学校邀请家长参加，我得向我嫂子学习，就关门一上午去学校了。江知青有对象了啊，姑娘是干啥的？家里情况咋样？”
虽说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但“门当户对”的观念还是有的，尤其像江援朝这样的家庭。父亲是军人转业，据说是某个单位的二把手。他自己又是独生子、还是大学生，一般家庭还真是瞧不上眼。
洪婉珍对这个并不在意，但人家是好心，她自然要领情。
“哎哟，你说得这些我还真没问，等回去以后我问问，谢谢你啊。”
正说着，屋里的李旺家喊着“田奶奶”就跑了出来。
老太太就稀罕他，笑眯眯把孩子搂在怀里，还努力抱了一下，不住点头。
“嗯，不错，沉了不少。快放假了吧，放假到奶奶家住几天好不好？”
李旺家没敢应声，见母亲颔首，这才笑眯眯说：
“好，我喜欢去您家和田爷爷下象棋。”
“你田爷爷也喜欢跟你下象棋呢。”
一老一小旁若无人的聊天，程瑶在旁看着长舒口气。幸好李旺君这会儿没到家，否则得知江援朝有对象的消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虽然她知道瞒不了多久，可人往往就是这样，能瞒一时是一时。
很快，院门推开，李旺山、陈岚、陈岩他们回来了。三个孩子都很有礼貌，纷纷唤着“田奶奶”。
陈岚随李栗，性格大方、说话闯实，就在洪婉珍回答为什么过来的时候，李旺男和李旺君也进院了，刚好就听到了“外孙子有对象”这句话。
程瑶下意识看向李旺君，小姑娘明显身子踉跄，
李旺男眼疾手快的把她扶稳，轻捏一把——
“都说了早饭要吃饱，偏你不听话。赶紧进屋喝点水，等下多吃些。”
洪婉珍看着姐妹俩的样子，缓缓颔首说：
“还得是亲姊妹，瞅瞅旺男担心妹妹的样子，到啥时候都得是亲人。”
鲁桂珍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了下，看向嫂子。程瑶则耸耸肩，没有表态。
罢了罢了，既然老天非要让孩子知道，她再拦着也于事无补，反正都要面对，她接招就是。
快吃饭时李槊回来了，洪婉珍直接跟他说了女儿家要装修的事情。
“……你看后天有空没，有空的话跟你嫂子过去量尺，他们两口子都在家。”
家里天天都有人，但女婿在家只能是周日，只有这天休息。
李槊把挑好的鱼肉放进小女儿碗里，算了下日子道：
“周日我二姐夫那边应该能有空，到时候让我嫂子和二姐夫去。”
“行，谁去都成，确定好了就抓紧时间，他们怕寒假援朝领丫头认门。”
洪婉珍不明情况的说着自己的需求，李槊跟她讨论方案。程瑶在脑子里构思晚上如何跟李旺君谈心，而李旺君自己则目光呆滞的往嘴里扒饭。
李旺男见了就用胳膊碰她提醒。毕竟吃鱼呢，万一卡着可不是闹着玩的。奈何碰的次数多了、人家嫌烦，直接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
片刻后——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正常的咳嗽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鲁桂珍看着面色通红的小姑娘，顿时“哎呀”一声，道：
“是不是卡着鱼刺了？快大口吃饭，把鱼刺冲下去就好了，快。”
“不行不行，不能吃饭。”洪婉珍忙不迭摇头阻止，“万一扎到哪个地方，大口吃饭就容易越扎越深。”
“拿醋，拿醋。”
李槊这边话音刚落，李旺民就已经拎着醋瓶子进来。
程瑶等她喝了一口醋后下地穿鞋，边拿钱、边说：
“去医院，赶紧的。旺男给你妹妹请假，下午不去了。三槊招待好田大娘，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几个都好好吃饭，认真摘鱼刺，知道吗？”
几个崽儿闻言全都点头，李旺男也跟着穿鞋出来。
“妈，我跟着一起去吧。”
“不用，我骑车驮她去城北医院，你在家招待好田奶奶，知道吗？”
李旺男无奈“嗯”了一声，狠狠瞪一眼李旺君，转身进屋。
自知理亏的李旺君紧乖乖去开院门，然后坐上自行车没有说话。程瑶也懒得再给她上“政治课”了，说多她也絮烦。等期末考完试直接带孩子们去帝都，让李梁一个一个收拾。
程瑶用最快的速度蹬车到达城北第二医院，交钱、挂号、上楼找大夫。
一通操作猛如虎，鱼刺终于拿出来了。
当大夫看到镊子上的鱼刺后，一脸惊愕的看着母女二人问：
“这么大根刺没看到吗？”
被问的李旺君面此刻面红耳赤，低头没敢吱声。
程瑶也很无语，瞅着大个儿鱼刺说：
“估计孩子吃急了，谢谢大夫啊，给您添麻烦了。”
“谢倒是不用，但以后吃的时候得注意，哪怕很久没吃鱼也不能嘴急。还好你们没有大口吃饭，企图把鱼刺冲洗去。不然越扎越深，到时候取都不好取。就算取出来也得发炎，孩子更遭罪。”大夫边说边收拾东西。
程瑶“嗯”、“啊”答应，走过去让大夫帮忙给开些治疗感冒、咳嗽的药。
这些家里都得时常备着，说不准啥前儿就能用上。
取完药骑车回家，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只有李槊夫妇和洪婉珍在家。狗蛋儿正在窝里打盹，看到李旺君摇着尾巴过来，那意思好像在问“你有没有事儿”。
程瑶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就说鱼刺取出来了。具体多大的鱼刺她没说，毕竟孩子大了也要面子，还是给她保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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