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燕莫名其妙被吼，气的也拔高声调。
“吵啥？属疯狗的啊！不会好好说话吗？”
“我凭啥和你好好说话，你算老几？”
眼瞧俩孩子就要干起来，程瑶捂住自家孩子的嘴巴。
“燕子，对不住啊，小五最近心情不好。你快回家吧，我们也要回了，天快黑了。”
耿燕没好气的“嗯”了一声，狠狠剜了一眼李旺家，道：
“不着急，我等窦叔叔，今天的糖还没给我呢。”
窦叔叔？
程瑶不记得胡同这边有姓窦的。
“每天都给你吗？”
“没有，就前天、昨天给了，我今天在这儿等他碰碰运气。”耿燕老实回答，“李旺家，你和我一起等呗，等拿到糖咱俩平分。”
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其实很喜欢和李旺家玩，但每次李旺家都跟她较真儿、不让着她，她就很恼火。
恼火了就生气，生气了就发火，然后就吵得不可收拾。关键吵完她还后悔，就像现在，好几天没和李旺家玩了，她还有点想他。
李旺家重重“哼”一声，没理她。
程瑶觉得有问题，继续追问：
“燕子，你以前见过这位窦叔叔吗？”
耿燕还来不及发火就被问话，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唔……没见过。”小姑娘老老实实摇头，“前天我和向前、荣耀在这边玩，窦叔叔找我问路，然后就给了我水果糖。昨天我又来这边，窦叔叔又过来了，不过昨天没问路，但是给我糖了。”
“吹牛~戴荣耀和戴向前能和你玩？骗鬼去吧。还有那个给糖的，无缘无故能给你糖？别吹了！”
“就跟我玩了，就给我糖了。李旺家你凭啥说我吹牛，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小姑娘嗓门很大，尖细的声音令人耳朵一阵刺痒。
程瑶瞅着欠儿登的李旺家，无语的催促说：
“小四，带你弟弟先回去。”
李旺家不服气、还想跟她呛呛，被李旺民一把扯着胳膊走了。
“别跟她吵，今天是你不对。”
“我又咋不对了？”李旺家彻底恼了，“因为她，咱俩才天天去城东写东西，她咋好意思像没事人一样过来找我说话的呢！”
李旺民看着直不愣噔的弟弟，心知这货开窍还得再等几年。
“好了好了，你和她较哪门子的劲儿，咱俩赶紧回去。”
路过隔壁老耿家，刚好耿爱军在院子里劈柴，李旺民走进去说：
“耿大爷，你家燕子在供销社那条街等窦叔叔给她糖，我妈觉得不对劲儿，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窦叔叔？哪个窦叔叔？咱胡同有姓窦的吗？”
面对耿爱军的三连问，李旺民耸耸肩，没有吱声。
耿英闻声从屋出来，笑吟吟跟他们哥俩打招呼。
李旺家一改刚才爆竹脾气，笑嘻嘻冲他挥手，问：
“写完暑假作业了没？我那还有几套题，明天给你拿回来啊。”
“你那是二年级的，他做有啥用。”李旺民好笑的拍下弟弟的肩头，“我给你拿，咱俩一届的。”
“都行，谢谢你们啊。”耿英笑着颔首。
他现在已经很少和李旺民哥俩玩了。不是不想，而是每次只要他出去玩，妹妹耿燕肯定就跟着出去，然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干仗，接着他回来就得挨母亲的揍。
周而复始，他就养成了在家学习、看书、做题的习惯，成绩是真的突飞猛进。虽然和李旺民不是一个班，但他俩的成绩一直咬着，耿爱军对儿子也比之前重视多了。
“大英啊，小四、小五说你妹妹在主街那边等啥窦叔叔，你先过去看看，我把这点劈完就去。”
“这点儿活不着急的耿大爷，您回来再干。”李旺民出声提醒。
耿爱军觉得在理，脱下手套，领儿子和两兄弟出去了。等他媳妇忙完灶台那点活儿出来，院子里已经空空荡荡了。关门继续忙活，十分钟不到，院子里传来闺女“哇哇……”大哭的声音。
眼珠子哭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耿爱军媳妇慌忙摘掉围裙，急匆匆从屋出来，边走边说——
“咋地了，咋地了，咋还哭了呢？是不谁又欺负你了？燕子别哭，谁欺负你就跟妈说，妈去找他……”家。
后面一个字没敢吱声，因为丈夫的面色很不好，而且还跟了隔壁李梁媳妇和她的两个儿子。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又干仗了。
她算发现了，只要沾上隔壁，孩子不是哭就是伤。
没好气儿的剜了程瑶一眼，上前想要拽女儿，没想到女儿的两颊全肿了。
“梁子家的，老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这咋教……”
“你可闭嘴吧！燕子脸是我抽的。我问你，每月给你四十八块的工资都花哪儿去了？干啥孩子出去跟人家要糖吃？不认识的、男的，这就是梁子媳妇碰上了，没碰上你闺女被人祸害了，你知道吗？”
“啊？啥？”
“啥？你说啥？你天天……”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程瑶听着耿爱军两口子的无效沟通，缓缓摇头。有话说话，这你一句、她一句的瞎问，纯纯浪费时间。
“耿嫂子，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娘仨下车以后碰到燕子……谁曾想燕子说有个窦叔叔给他糖……问完后我觉得不对劲，就让他们哥俩回来喊你们。
刚才我和耿大哥一起等，那位姓窦的没出现，估计往后也不能出现了。燕子还小，啥也不懂，得跟她讲一下这方面的注意情况，不然真出点啥事儿，后悔就晚了。”
耿爱军此刻对程瑶十分感激，道谢后亲自把他们娘仨送回家，院子里他媳妇已经对耿燕实施了木棍炖肉。
惯孩子归惯孩子，可无缘无故要陌生人的东西，这就绝对不行。
“我是缺你吃、还是少你喝？我让你眼皮子浅，我让你跟人家要糖……”
每骂一句就揍一下，这次是真看出生气、用力了，打的“砰砰……”闷响。听着耿燕撕心裂肺的哭声，程瑶忙关上远门，匆匆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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