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见是李广杰，程瑶笑着打招呼说：
“李哥来了，吃完饭没呢？家里还没捡桌子，在这儿对付一口呗？”
“不了，不了，我吃完过来的。”李广杰婉拒。
说到底两家就是因为房子的关系才说几句话，真没熟到可以来家吃饭的地步。况且这次过来也是说事儿的，哪能主次不分。
程瑶猜到他为什么过来，侧身把人让进院子道：
“李哥，房子的事儿咋解决的？”
“人情世故呗。领导他们都太忙了，只能用老百姓的方法。他们已经把东西都搬走了，价格上我给你让一千，你看行不？”
各种麻烦、纠葛，肯定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但人家不想提及，她也懒得去问。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二人进屋，李旺男他们正在捡桌子，李梁记性好、认出了李广杰，赶紧让闺女去泡茶，把小的都撵到隔壁玩。
李广杰看着箱盖儿上的电视机愣了一下，随后笑呵呵冲李梁打招呼。
“听你媳妇说你在帝都忙活呢，咋样？还好不？”
“一般，不太行。”李梁撇嘴摇头，还应景的长叹口气，“抢活儿的太多了。”
李广杰一听这话，顿时理解的“嗯”一声颔首。
关于抢活儿，他深有感触，而且现在还为之困扰。也就是媳妇和大舅哥他们开得早，在当地有一些知名度，否则就现在这样雨后春笋的一家接一家，根本挺不住。
程瑶端着瓜子、花生、爆米花进来，放下后道：
“抢活儿哪都有，我去镇中、镇小给学生拍照还有抢的呢！有人抢说明咱们得活计赚钱，但也说明咱们得活计没啥技术含量。要有一点自己的特色，他们想抢都抢不过去。”
“嗯，对，媳妇说的是。李哥来吃爆米花，这是我家那小子今天淘气获得的惩罚，咱们帮他吃点。”李梁边说边抓一把送进嘴里。
他喜欢吃这种老式的，像电影院那种啥爆浆爆米花，他嫌太甜。
李广杰听着“惩罚”有些懵，但还是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边吃边说：
“我这次过来是问妹子还要不要那间铺子，价格上我可以给你们再让一千。屋子现在都腾空了，但后厨的油渍还在，你们得收拾一下。”
真是实在人，先把弊端讲出来了。
李梁对这个事儿并不知情，所以没有贸然开口。
程瑶捏着花生，思考片刻道：
“再让五百，再让五百我就买。李哥，我不是趁人之危，就后厨那堆油渍，我这边人工加火碱、还有消毒水，这就得不少钱，还没算胰子和重新抹的洋灰地面呢。洗涤剂根本不敢考虑，那玩意儿更贵。”
洗涤剂1960年就有，但没有介绍信根本买不来，所以她也没准备难为自己。讲下来一千五正好够人工还有买这些东西，能省则省。
“行，八千五，明儿咱们就去过户。”
呃……
貌似给高了。
程瑶秀眉微蹙，试探性的问：
“李哥，包子铺那加给您损失费了？”
李广杰没有隐瞒，比出“2”的手势道：
“跟他们要了两千，不然我也不能这么痛快。”
他最大的让步是两千，现在她出嫁一千五，那肯定没说的，答应！
有来有往，程瑶“呵呵……”轻笑，竖起大拇指，说：
“行，明天咱们就去过户。家里没有现钱了，明天银行上班我去取了再给您。”
“不着急，过完户再给也行，反正你们也不能赖账。”
那的确是不能！
李广杰没有多待，事情说下就起身告辞，程瑶和李梁一起出去送。
目送人离开，李梁把院门挂上，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喃喃地说：
“搞不好今儿晚上得下雨啊！继续降温的话就容易雨夹雪了。”
“还是这边冷吧。”
“嗯，帝都就穿长裤、长袖，用不着穿毛裤。”李梁边说边搂着她回屋。
从他炙热的掌心温度程瑶就知道一会儿会发生啥，忙转移话题说：
“明天上午我给你还有他们几个剪头发，然后你领崽儿们去澡堂子洗澡。”
“行。”李梁没有异议的满口应下。
李旺家一听院门锁了，放下笔就要穿鞋出去，被李旺川一把拽住了。
“今儿你还是别张罗看电视了，大爷好不容易回来，肯定得跟大娘说些家庭大事，你这会儿过去除了挨揍没别的出路。”
李旺民理都不理，耻笑一下就继续刷题。
这可把李小幺的肺管子戳了，气呼呼拍下桌子，反倒是把画画的李旺雪吓了一跳。
小老妹害怕了，做小哥的自然要哄。什么脾气不脾气、面子不面子的，就都那么地了。
“小雪别怕，摸摸毛、吓不着。”
李旺雪看着小哥笨拙的动作，笑着拿开他的手。
“我没事的哥，你别突然拍桌子就好。你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还差一点。”
“那赶紧写吧，明天上午大爷肯定领你还有二哥、四哥去洗澡，回来咱们不还得捡煤块嘛，抓紧时间。”李旺雪边催边把铅笔递给他。
南泥湾那边的煤矿已经开始出煤了，每次拉煤的大卡车路过，孩子们都会拎小筐去捡掉落下来的煤渣。李旺家和霍希晨他们几个胆儿大，敢往路上扔石块，有时掉的还是煤块。
既能玩又能给家里省点煤钱，孩子们都乐此不疲。
李旺家想起大事儿，不再搭理四哥的嘲讽，乖乖拿笔写作业。写完作业又写了一张数学卷子，这是白老师给他们的。虽然有点怨言，但写数学还可以，当看到小老妹推过来的语文卷子，瞬间就头大了。
隔壁正房内的饮食男女，这会儿根本顾不上他们写没写作业、写没写卷子。
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后，程瑶伏在李梁的肩头呼吸。
门栓和窗帘早就挂好、拉好了，李梁犹如一只餍足的豹子，搂紧怀里的女人说：
“这次和我一起回来的还有宁嘉宇，那小子未来这段日子都得在这边。”
“咋地了？为啥？他不是在那边报了夜校吗？还上班呢，挺上进的，这就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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