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本村出来的被重用也是应该,毕竟一个村住许多年,有情谊。
程瑶见他有了谋划,索性自己也不吱声了。
如今影楼开起,她就打理影楼和服装店,其他建材店和装修团队就让李梁折腾,免得他老惦记去帝都,想想昨天晚上的梦境就心塞。
“随你吧,反正这一摊子交给你了,你想咋做都成。”
李梁见她没意见,迅速扒拉两碗米饭,就匆匆离开影楼。下午的拍摄也继续开始,这次负责抓拍的换做齐峰和齐岩,程瑶和曹桂芬负责带动新人情绪。
两组喜服照全部拍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从早上八点半开始,别说他们几个累,拍照的也累。往后只要是周日,都是这个频率,他们得抓紧习惯。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阴天,终于在晚上六点下起了瓢泼大雨,接着后半夜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今年东北省城的第一场雪,也算正式与大家见面了。
这场雪足足下了半宿加一天,家家户户每隔俩小时得出来扫次雪,不然门就推不开了。
先是雨、再下雪,对上岁数的老人家就不太友好。索性宁嘉宇从帝都回来了,这接送宁知语的活儿就由他来,夏婉姚和单老太太正式进入猫冬环节。
宁嘉宇特意在这天下午“偶遇”了程瑶,告诉她晚上他去接表妹时顺道把李旺男姐妹接回来。
“……婶子就别去了,这又是冻雨又是雪的,我年轻不怕摔。”
听着如此大直男的话语,程瑶狠狠翻个白眼问:
“我老了?”
“没有没有没有,瞧我这张嘴,又说错话了。”宁嘉宇赶紧耍宝似的轻拍自己脸颊。
程瑶见状倒也没有揪着不放,既然他有这个好心,她成全他就是。
“行吧,我听你叔说了喷嚏的事儿,放寒假之前就都是你接吧,我不去了。”
宁嘉宇听到“喷嚏”二字羞赧,随后不住点头说:
“好好好,婶子放心,一定把她俩安全送回家。”
“那你夜校呢?不上了?”
“上,等回去再上。”宁嘉宇说完,挥挥手走了。
程瑶见状也没再追问,毕竟人家有正经单位,哪怕以后看学历的时期到了,他在单位的位置也爬的差不多了,等着退休就好。
退休,她也想退休,啥时候她也能退休啊!
前两天的冻雨下过之后又下了两场雪,这雪下面都是冰,小孩子倒是无所顾忌,但成年人就得小碎步走起。说不准啥前儿就会滑一下,虽然年纪不大,可摔一下也够受的。
正想着,不远处一位穿灰布衣的老人就直接摔倒,土篮子里的炉灰撒了一地。路过的行人都纷纷过去帮忙,程瑶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还是当下好啊,扶个人都不用顾忌。
等她走到跟前,发现灰布衣的老人是杨老太太,赶紧开口阻止说:
“都别动她,麻烦哪位大哥、大姐家住得近,家里有板车?受累推过来借我们用一用,谢谢。”
“我家有,我去。”前面胡同夫家姓王的小媳妇边说边快步回家。
程瑶来到杨老太太跟前蹲下,问:
“婶子,摔哪儿了?”
老人家是侧身摔得,胳膊肘、胯骨肯定是够呛了。老太太也是真刚强,紧咬着牙关,鼻尖都是汗,胳膊都那样了愣是一声不吭。
听到她的询问,深呼吸好几下指着自己的裤兜——
“孩……子,你去,去我家,抽屉里有我的……看病本和钱,应该不太够,你先帮我垫上,过后我让春柳拿给你。”
“好。”
程瑶说完掏出钥匙,快步去她家里取病本和钱。抽屉里只有五块钱,应该是祖孙俩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部揣兜,几乎是和王家媳妇一起回来的。
板车上王家媳妇贴心的给铺了床褥子,旁边还有一条被子。几个壮汉上手把老人家抬上板车,其中一个接替王家媳妇的推车工作,剩余几个也没有走,跟着一起送老人家去城北医院。
程瑶和王家媳妇跟在后面,王家媳妇掏身上带的毛票清点。
“不用了妹子,我带的应该够交住院费,我还取了老人家的看病本。”
俩人虽然不太熟,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姓啥,家里是干啥的。
如此,王家媳妇也没跟她客气,颔首说:
“好的,那就李嫂子出吧,杨大娘不会赖账的。”
“嗯,我也信她。”程瑶跟着附和。
来到城北医院,没想到三楼骨科都满员了。听小护士们聊天得知,那场冻雨的转天就收了不少摔骨折的老头、老太太,这几天都算少的,但床位有限,所以跟二楼产科借了几个病房。
当下来医院生产的还是不多,大多数还是选择在家里,这样不折腾。
因为有病本,所以费用交的并不多,单是住院费人家就不用掏,这就是当下工人退休的好处。
回到病房,老人家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王家媳妇没有去,应该是在等她。
“李家嫂子,我得回去做饭,杨大娘家的春柳放学回来没吃的。你家那边用我给带句话不?”
“用,麻烦妹子了。”
“没事儿。”
送走王家媳妇,程瑶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回到手术室外,那几个送老人家过来的壮汉都没有走。
通过他们的聊天得知,杨大娘有一女三儿,除了女儿还活着,三个儿子全都走了,春柳是小儿子的遗孤。
大儿子和二儿子是在战场走的,都没有结婚。因为是烈士,所以杨大娘和小儿子都被安排了工作。后来小儿子所在的单位库房着火,他为了抢救公家东西葬身火场。小儿媳妇接班后给丈夫守了三年改嫁,杨大娘没让她带走春柳,就自己领着孙女过。
程瑶捋清杨家情况后,开口问:
“不知你们谁能联系上杨婶子的大女儿啊?”
“那可联系不上,嫁农村去了。这些年也没见她回娘家一趟,只怕是断了。”霍超边说,边无能为力的摇摇头。
程瑶见状,终于明白王家媳妇为啥那么着急回家做饭,只怕她是了解杨家情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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