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听完缓缓颔首，赞许的说：
“真是位好母亲，为了孩子念书，不惜远道过来陪着。我记得你姑姐家有三个孩子，他们在哪儿念得初中？”
“他们在大队那边念初中，离家五里地左右，冬天住校。”冯燕回答。
如此，程瑶就明白陈金钏为什么会来镇上陪读了。
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正好家里几个孩子都只相差一到两岁，来镇上一遭陪读刚刚好。
“你姑姐这个妯娌不简单啊，以后肯定有大福气。今晚咱们在这住，咱俩睡炕上，梁子在躺椅对付一宿。”
李梁找照相馆时特意说了要在这边过夜的事，不是招待所去不起，实在是忙活到大半夜再去招待所住犯不上，倒不如在这对付一宿，明天晚上好好休息。
冯燕对衣食住行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吃饱、穿暖、有屋睡就好。
三人边吃边聊，饭后冯燕把饭盒刷干净，给陈金钏送去。程瑶特意嘱咐她多待一会儿，不用着急回来。难得人家能在镇上碰到个亲戚，肯定想多聊一会儿。
照片出来以后她和李梁开始忙活，一个负责沾影集，一个负责钉相框。
一共做了四个放大，其中有三个都是小两口的喜服照，一个相框放在客厅，另外两个放在卧室。当时张锋阳说分给他一套三十平的，不知吴老五怎么给运作的，小两口竟然有一套五十平的两室一厅。
“……原本那房子没有厅，是我带人砸出来的。”
“你砸的？人家让吗？”
“这有啥让不让的，又没动承重墙，再说关门装的谁也不知道，我提前知会了吴老五，他知道这事儿。哎呀~你就放心吧媳妇，五叔这些年虽然一直都在大队、村里做事，但该积攒的人脉人家积攒着呢，不然咋给他闺女换的现在这套房？”
程瑶听了还是不太放心，但不放心也没用，墙已经砸了。
思及此，还是郑重叮嘱他说：
“以后这种事儿还是少做为妙，楼房和平房不一样，更何况这些房子都公家的，还是不能太大意。”
“嗯，放心吧，我都记着呢。”李梁满口应着，没有一点不耐烦。
俩人继续做活儿，冯燕是十点半回来的，那时程瑶已经做好了一个影集。
很显然，她和陈金钏聊的很好，嘴角一直都噙着笑。
洗完手过来，帮她把一旁没摆的照片一一摆在不碍事的地方，供人家挑选。
“桂兰，你说这金钏厉不厉害，其实她婆婆不想让她领孩子来镇上念书，是她和她爷们做的扣，假意闹翻才来的。”
“呃……啥意思？”
“就是金钏和她爷们假装吵架、动手，然后金钏就带大儿子出来念书呗。我早就说我姑姐那个婆婆不是善茬，我姑姐还不是大儿媳呢，都被她欺负的够呛，听金钏说她婆家的大伯嫂去年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啥去哪儿，就是死了。”
“死了？多大岁数啊？”
“比你大一岁。”冯燕说完，看了眼李梁，压低声音又道，“听说她大伯嫂一直说奶子疼，后来去医院检查说里面长了个东西，前后也就半年，好在三个孩子长大成人、有家了，不然走的都不安生。”
程瑶听了微扯嘴角，轻叹口气说：
“这孙子都长大成家了，她婆婆还没张罗分家？”
“没有，要是分了她还能和她爷们做扣嘛。”
冯燕喜欢闲话家常，但她很有分寸，知道什么人能说，什么人不能说。如果是小卖部的赵家嫂子，那绝对不能说。说了不出五分钟，半个城北的人就都知道了。好友就可以说了，人家听完拉倒，过后你和她提、她都得想半天。
“不过听她刚才话里的意思，今年过年就回去闹分家，然后一家子来镇上生活。她来镇上以后才知道这边个体户好干，再加上他爷们是木匠……”
“她爷们是木匠？干得咋样？”程瑶追问。
“你别说，可以用他。”冯燕也瞬间反应过来，“斌子爸当年用的棺材，就是她爷们帮忙借的，那个是他打的。后来我拿料过去，他打完又还给人家。我姑姐当年嫁去的房里的柜子、箱子，也都是他打的。据说他八岁就跟老木匠学本事了。”
“哟，那可有年月了，难怪能支持媳妇、孩子来省城。”
“可不咋地，明天晚上我再去找她时跟她提一嘴，年后来省城干活儿多好。”
“嗯，那你帮忙问一下，成了肯定不会亏了人家。”程瑶笑着许诺。
木匠和瓦匠不怕多，总要多备几个预防万一。像这种知根知底儿的她爱用，毕竟有亲戚这层关系存在，多少不太能背刺。
当然，她指的是当下这个时代。
影集全部做好，已经半夜11点了。三个人简单洗漱上炕睡觉，第二天就早早起床，去新房布置。
喜字要剪，拉花要挂，早生贵子要摆，放大的相框还要挂……
都不是什么大活儿但全是碎活儿，而且说不准啥前儿又冒出一个活儿，总之就是让人忙忙叨叨，但又不知道都忙叨了啥！
吴老五夫妇名义上是嫁女儿，实则就是娶女婿，什么都是他们张罗，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昨天张锋阳难以启齿的事情，今天吴家老两口全部说了个干干净净。
结婚的确张家给了一百块钱，但信上特别指出将来生的孩子他母亲不会过来带，可过年要给过年钱，每年十块。
“……林林总总一大堆，我看着是这特娘的生气，可就冲张锋阳这个孩子，想想也就算了。他们老张家越过分，锋阳这孩子越会靠近我们，工作、家都在这边，想想也就不生气了。”
程瑶听到吴老五这番话，理解的点点头，继续剪纸。
冯燕贴完手里的“囍”字，开口附和：
“五叔你这么想就对了，张锋阳一看就顾家，往后春梅肯定会有大福气。咱们做长辈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实在帮不了就出力，这孩子谁看就和谁亲，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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