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半一过，陆陆续续就开始来人了。
李旺山负责写礼账，鲁桂珍则负责收钱。
开小卖部这么久，这种几块、几十的账目对她来说特别轻松。
程瑶和姐弟四人就在门口接待客人，李栗负责给大伙儿安排位置。程方就像个吉祥物一般坐在主桌，有人来了他就跟人家闲话家常，出一份自己觉得很有用的力。
来人不少，有很多都没通知就自发的过来随礼。好在程瑶特意跟这边说了备两桌，否则根本不够用。
江援朝十分恪守本分，虽然和母亲、外婆一起过来吃席，但全程没有看李旺君一眼，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一直暗中观察的程瑶见了、对他还是很认可，一个人能把承诺牢记很不容易，更何况这个人的年纪也不大，其实是可以反悔的，但人家没有。
李栗作为孩子的二姑、又是城北高中的老师，这次的升学宴由她开场。
别看是教数学的，但发言这方面也不弱。
从她作为孩子亲姑姑的视角出发，首先感谢程瑶这个嫂子，为老李家养出了五个好孩子，尤其还出了两个大学生。其次感谢学校老师对俩孩子的关照、关心、还有爱护。最后感谢两个孩子的辛苦付出，也为后续这些堂弟、堂妹、表弟、表妹开了个好头。
全程发言不过三、五分钟，既不短也不长，时间掐的刚刚好。
她这边说完，服务员开始上菜，鸡、鸭、鱼、肘子……应有尽有。每桌都是十二个菜、程瑶点的，荤的多、素的少。女人和孩子喝汽水或者雪梅露，男人桌上摆的白酒和华丹。
大伙儿看着眼瞧前的席面，就没人不夸李梁家办事儿大气的。更有甚者想和李梁家接亲，不过俩丫头是不可能了，人家是大学生高攀不起，所以就纷纷打起了李旺国的主意。
有几个家庭主妇本着“张嘴三分利”的原则，选择去问鲁桂珍。
因为相比较程瑶和李栗，鲁桂珍这个家庭主妇和她们差不多，能说上话。另外的姑嫂两个，一个是高中教师有文化，另一个做买卖不差钱，他们不敢说。
只可惜他们低估了鲁桂珍，人家现在可不是当初的农村妇女，所以对于他们的故意套话也没惯着，笑眯眯道：
“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我家大侄子都快定亲了。人家对象是帝都的大学生，土生土长帝都人，长得漂亮还有文化，两个人有共同语言。”
一个“共同语言”出口，让几个妇女面面相觑。
对他们来说，感情只要相处总会有的，也就最近几年才兴起了“自由恋爱”、“自主结婚”等说法。没想到鲁桂珍竟然直接拿来用，还有点捅软刀子的意思。
看不起谁啊，看不起谁啊，帝都大学生就了不起……啊，是了不起。
其中一个妇女有点儿气不顺，站起身作势要走，其他人秒懂的伸手拦她，没想到——
“程宇，这位婶子要走，把回礼拿一份过来，顺道送一送。”
程宇正在表姐那桌陪喝酒呢，闻言赶紧起身走过来道：
“婶子这就吃饱了？是不是家里有事儿？没关系，我用饭盒给你装点儿拿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吃。”
他妈拿过来二十多个铝制饭盒，专门给大伙儿打包用，虽然基本上也剩不了啥。
天热，这些菜汤拿回去也吃不了，倒不如给大伙儿分了，显得家里浑和、大方。
如此一来，这位假装要走就变成了不得不走。随了两块钱、两口子一起来的，感觉都没吃回本，心里那个悔啊。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好菜，心头正在啦啦淌血。虽然现在家家户户都不缺吃的，但荤腥啥的还是很缺。
程宇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儿，装了一饭盒菜递给她，又给她拿了一个纸兜。
“这是表姐和大姑给大伙儿准备的回礼，回去试一试，如果衣服不合适可以去店里调。就是我身上的这件半袖，还不错吧。”
女人听了不住点头，心里那点子不快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不好意思。就随了两块钱，还是两口子一起过来吃的，人家不仅好饭好菜的招待，还给一件衣服作为回礼，这也太讲究了。
曹桂芬见李旺君那桌有几个小子要灌酒，赶紧走过来拍下程宇，道：
“我去送，你赶紧回旺君那桌，那几个小子有点闹腾。”
程宇闻声回头一看，立马应了一声“好”，然后过去把表姐扯到自己身后。
这帮高中小子可真是会玩，从下到上第一层四杯倒的是雪梅露，第二层三杯倒的汽水，第三层两杯倒的华丹，第四层一个瓶盖、瓶盖里装的白酒。
程宇知道今天是表姐的好日子，不能跟这些小子掉脸子，所以二话不说拿起瓶盖就喝，一直喝到最下面的雪梅露。
几个小子一通“好——”、“汉子——”的起哄，李旺君气的都快冒烟了。她并没有邀请他们过来，可偏偏这帮小子舔着厚脸皮来，他们也不好撵。
程瑶正跟田大力他们聊天呢，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站起身，过来要给侄子找场子。可还没等走呢就被王素英按下了，冲她摇摇头，示意别担心。
果不其然，都喝完以后，程宇也有模有样的给他们每人搭了这样的一个水塔。
一番极限拉扯后，起哄的小子们不得不喝，有俩除了起哄能行、其他啥都不行，喝完就跑出去找公厕吐了。
别看每桌都坐了老师，他们根本管不了这帮学生，尤其是人家已经毕业了。
曹桂芬这边送完人回来，继续挨桌走动，看哪桌需要添菜、加饭。
席开一个小时后，关系一般的就都走了，剩的都和程瑶、李梁关系不错的。
例如鲁世明、孙老师，例如田大力一家，例如于校长等等。
程瑶也终于得到片刻喘息，坐下和大家一起吃饭、聊天，不忘关心一下大侄子。
“放心吧姑，那点酒我不放在眼里，我随我妈，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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