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东见他主动提及回家，便没有再留。
牌捋顺后扔出一对q，道：
“回去以后该要赔偿要赔偿，那笔钱估计都不用你要就能给，钟富有要面子。往后你就踏踏实实生活，多攒点底子。等有能力了，去镇上或者县里吝个铺子，你们也开文具店。”
“开店？”
程卫东颔首，“我和你说，文具店开在学校附近，那就置上了。往后这孩子一茬比一茬金贵，念书、考大学就是趋势，这笔、本、书包、铅笔盒，那都是赚钱的东西。等你准备开的时候我去帮你，货源就从大姐这边拿。”
“我……”
“你别犯浑！打小你就在大姐背上长大，咱们兄弟姊妹中最不该记恨大姐的就是你，偏你傻乎乎的跟大姐不对付。日久见人心，这么多年大姐虽然不理你，可她有过落井下石吗？”
“那都把我送拘留所了……算了，不说这些了。”程卫宏长舒口气，彻底哑火。
再提，就得把二哥也装进去，那他们两口子今天晚上就只能露宿街头。甭管咋说，醒来的时候哥哥、姐姐都在身边，媳妇还特意说是大姐让他们来这边的，大夫也是人家找的。就冲这儿，也不能再计较。
程卫东见他比之前理智很多，欣慰的点点头，继续说：
“你家那几个孩子抓点紧，一定要让他们念书。你看大姐家的两丫头，旺男搞不好今年暑假就出去了，旺国对象过完年就走。小旺君毕业分配到高中当英语老师，多好的事儿呢，你不羡慕？”
程卫宏闷闷的点头，想着家里的两个小嘎豆子，如果他们也能像外甥女那样争气考个大学，那他也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思及此，鼓足勇气看着程卫东问：
“既然哥有心想帮我，为啥不现在帮呢？生意宜早不宜迟。”
“那不一样。”程卫东摇头，把手里的牌放下，认真道，“你得先有个态度，我才能放心给你做担保。老幺，咱哥俩这些年也没正经唠过嗑儿，今儿我和你说句实话，如果今天不是有小蛟县医院的证明，我和大姐都怀疑你是装的。”
这话说出来十分伤人，依着程卫宏以前的脾气，那绝对不能容忍。可现在不同了，尤其是从看守所出来以后。
那段日子他一点都不想回忆，只知道做个脚踏实地的好人，比什么都重要。
哥俩在屋里把事情都说下，刘茗香在外屋地、拐弯抹角的问王素英开店赚多少钱。
她这人大毛病没有，小聪明不断，另外还有点儿红眼病。别过的比她好，否则那真是……寝食难安。
王素英比她先过门好几年，那会儿自诩是长嫂，和程卫仁媳妇又相处不来，就想着和老幺媳妇好好处。几次之后她发现，老幺媳妇个儿矮不是没有道理，眼珠一转八百个心眼子，所以她也就不跟两个妯娌来往了。
即便如此，她在婆家也不得好。
脏活儿、累活儿，都是她，也就每年初二大姑姐回来，她能轻松一些。
此刻再看满嘴奉承话的妯娌，她除了“嗯”、“啊”、“不清楚”，再也没有别的。
刘茗香几次发问都未果，气的眉骨微挑，笑眯眯道：
“嫂子还不知道吧，我家他说了，年后就过来和大姐、二哥一起干。你那快餐店要是需要人就吱声，我肯定先帮你，工钱啥的都无所谓，咱们是实在亲戚。”
王素英闻言，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随后继续擀皮没有吱声。
换做之前，肯定第一时间进屋和丈夫闹。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分家另过，这是她自己的家，她自己说的算。用谁不用谁个不用别人置喙，就算置喙她也不用听，这就是她的底气。
刘茗香原本想着这么一激，妯娌能进屋和大伯哥闹，到时候她说些小话，兴许这事儿就成了。可现在人家一动不动，完全不按她预想的走，这就有些闹心了。
三剂子面的饺子都包完，王素英还如没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
“嫂子，我刚才说的有听吗？”
“嗯，有听。”王素英平静颔首，并不接招。
开店这么久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个遍，像刘茗香这种小来小去的算计，她已经不放在眼里。毕竟你不搭理，她也蹦跶不起来，没必要为了不可能的事情而生气。
饺子包好，王素英冲屋里喊了声“接神”，程卫东赶忙下地穿鞋，拿上面包服和烧纸就往外走。程卫宏见状也随后跟上。
这是江岔子村的传统，每年除夕夜吃饺子前，一家之主要拿烧纸去村头请各路神仙来家做客、吃饺子。十五晚上再用烧纸送神，回来后拿柳条在房前屋后一顿抽打，据说这样一年都不会找毛贼。
有没有用不清楚，反正做了那么多年，来到省城这个习惯也不能丢。
程瑶家是没有这个规矩的，毕竟原身嫁过去的时候二老已经走了。所以这些年大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喝就怎么喝，根本不受任何约束。
都说“礼多人不怪”，可在程瑶看来，越是这样就越要神经大条。即便真的有什么鬼神一说，她都不信了，那些幽魂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两挂鞭炮放好，三个炉灶的饺子同时出锅。
依旧放了两张桌子，孩子在炕上吃的津津有味。大人们在地上这桌，推杯换盏。程宇和李旺国都在地上这桌，他俩也没资格插话，就主打一个陪伴。
李梁边喝边说明年厂子的整改还有人员变动，大致的意思就是告诉陈勇伟，外面的市场可以铺开了跑，不用像之前那么拘束。
“……年后初五我俩就走，初六那边开始招工，顺利的话十五一过就可以生产。”
陈勇伟明白的点点头，夹菜到媳妇碗里，说：
“我在家过完十五就走，到时候咱们电话联系。”
“可以，有啥事儿就挂电话。年后我会跟这边的有关部门申请，到时候家里也安电话。”
李栗闻言来了精神，忙问——
“哥，我家能安电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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