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喝了一口热水,说道:“文静,你给咱老张说说,你到我们安平唱的是哪出,我从78年到现在,在乡镇干了十年,我还没有见到过一个干部待了不到三个月就要回去的事,上次见了你爸,你爸还说你要在安平踏踏实实地干”。然后指了指我说道:“这里没外人,难道就是为了给朝阳腾位置,那按说你不下来就对了,这出口转内销,你也应该去教育局,你咋就会去了工业园区管委会那?”

    文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张书记,这个是不是还得感激你,应该是我去上海剪头发的事,是不是县里领导觉得我适合在工业园区,就计划把我调过去,给李书记打下手?

    张书记从手里拿下了眼镜,放在手里搓了搓,这是张书记的标志性动作,只要一搓他那玻璃瓶底子一般厚的眼镜片子,就是开始了思考。张叔边搓边说道,文静,你说得对,绝对是老李那家伙干的。这老李不地道啊,他一个人走,咱安平搭出去两个干部,这计生办的工作到现在都快倒数了,这孙友福,多好的苗子,也被他挖走了,这还不够,我这刚来三月的副乡长,我这还没捂热,他又给我挖走了。

    说着,张叔戴上了眼镜,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断子绝孙的老李,忒不地道,人家是打土豪分田地,他是老挖娘家的墙根,下次见面,朝阳,他不请咱乡大院里的人都吃上一顿,咱俩都别搭理他。

    张叔又喝了几口水,想着通过喝水来发泄对李叔的不满。文静站了起来,拿起了暖水壶,慢条斯理地说,张书记,这都是我的猜测,算不得数。

    张书记说道:“文静,你去吧,咱老张开玩笑那,这工业园区是好地方,能去那边,抛头露面的机会多,老李那边,确实缺少一个女同志。这老肖成天跟个土匪一样,工业园区是咱们县的门面,你过去有好处。到了好好干,帮老李多分担一些。如果可以,你们那边看不上的企业,你就送给咱安平,记住,你在安平,还有我们这帮子穷亲戚。今天,你就别工作了,女同志东西多,收拾收拾,明天,朝阳你安排一下,给文静践行。文静,你就是在安平待一天,你也算是安平的闺女”。

    听到张书记这样说,文静倒有了些伤感,说道,一定不会忘记,是张书记给的平台和机会,一定不会忘了,这平安的父老乡亲。

    我又给张书记汇报了乡镇企业改革的思路,张书记一直在用手搓他那厚厚的玻璃片子,我都在想,这眼镜的度数到底还准不准,整天这样错下去,早晚把眼镜片子搓成平面镜。

    张书记听完我的思路汇报,说道:“朝阳,思路很好,问题很多,但咱不怕,你张叔我干过三年的铁道兵,虽然不像你一样上过战场,但我们铁道兵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这个事算个啥事,你放心地干,孙向东这个同志,酿酒行,搞企业管理不行,他如果想不通,咱就把他换了,离了他孙屠夫,咱还吃带毛的猪啊,不换思想就换人”。

    我说,张书记,恐怕不行,这酒厂实属特殊,咱换了他,咱这酒厂更开不起来。

    张叔慢慢地戴上眼镜,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子,你喊他媳妇当厂长,不还是一样。说罢就让我安排明晚聚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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