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了别墅。

    小姑娘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有所差别,看不出来什么受宠若惊。

    但祁晏并不在意。

    这种事情,他已经做出决定,就无需在乎别人的反应——当然,他不希望她不乐意。

    今夜阿姨别出心裁,做了一份杨枝甘露。大块的芒果沁着甜味,西柚粒颗颗多汁饱满,一颗颗滑滑的西米露增加嚼劲。

    这份杨枝甘露甜而不腻,一点都不稀,温思渺甚至想再来一份。

    指针指向十一点,她端着碗,敲了敲祁晏的房门。

    门倏地拉开。

    那一瞬间,走廊上的灯光涌了进来,将他的房间照亮。

    他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忽明忽暗的灯火落在浅灰色的家居服上,仿佛天上的碎星落了凡间。

    祁晏推动轮椅,缓慢地驶向她。

    他总是很容易适应黑暗——温思渺想。每一次见他,他都沐浴着夜色。

    祁晏打开了灯。

    暖橘色的灯光下,他的气质也变得柔和。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碗上,眉头微蹙,“这是什么?”

    “阿姨做的甜品,杨枝甘露,”温思渺眨了眨眼,“我没有动过勺子,要尝尝吗?”

    倒是不怕他。

    但他为什么要同小姑娘抢甜品?

    祁晏淡淡地说道:“不用。”

    太好了。

    那她就可以享受双倍快乐啦。

    她抱着她的数学作业进来,把甜品放在一边。

    祁晏拿起来,简单地翻了翻。

    其实后几页可以看见明显的进步,小姑娘非常用心,刚到手不久的练习已经有针对性地做了许多。也许他没有主动提,日积月累下来,她也可以靠自己上去。

    她缺的都是基础知识。

    祁晏并没有辅导课业的经验,但他在做下决定之后有意研究,其实辅导课业就像解题一样,抓住要点便可迎刃而解。

    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难事。

    从祁晏的讲题可以看出他的性格。

    严谨而一丝不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很优秀,可以轻易地把握住题目的主干,然后判断出她的理解能力,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给出最适合她的讲解方案。

    这与在数学课上不同。数学老师需要关照全班人,以平均水平来讲课,无法兼顾所有。

    而祁晏给出的方案,都只针对她一个人。

    小姑娘很聪明,他讲完一个课题,给她挑了几道题目做,不久她就交出了答案,做得又快又准。

    她缺的只是基础和经验。像是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解题模式,但等有了方向后,她又会很快地掌握。

    辅导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道题做完后,祁晏看了一眼手表,淡声道:“该休息了。”

    小姑娘闻声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轻轻地“哦”了一声。

    幼鹿一样清澈的双眸撞进了他的眼底。

    也许他的态度过于冷漠了些——祁晏的语气不自禁地柔和,“早点休息吧。”

    她过来的时候洗过澡,当时发尾还淌着水渍,洗发水的清香很是宜人。连体睡衣带了帽子,有一对圆圆的兔子耳朵,挂在她的背后,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起身时,她的手撞到了祁晏。

    祁晏垂下眼,目光落在了那只手上。

    与她的人一样,一整只都是小小的,又白又软,指甲剪成月牙形,光泽柔和。

    她扬起脸,露出一个笑容:“晚安。”

    像糖霜一样,甜味在舌尖化开。

    祁晏道:“晚安。”

    心跳加快得有些不合时宜,他想。

    但他只是看着她,目送着小姑娘的背影远去。桌上的甜品她忘记带走,冰块已经融化在了芒果汁里,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本想着带甜品来吃,结果专注于写题,连勺子都没有动一下。

    祁晏的嘴角微微一弯。

    他拿起瓷白的勺,舀了一勺。

    芒果与西柚的甜味在舌尖碰撞,他想起了小姑娘身上淡淡的甜味。

    这么爱吃甜食,难怪肌肤的味道也是甜的。

    不过,杨枝甘露可以尝。

    小姑娘呢?

    期中考试安排在本周的周六周日。

    学校还算有点良心,星期一给他们放了一天假,但是周一晚上要回来上晚自习。

    蒋语彤的语气很轻松,丝毫不见期中考试的紧张,“周一要不要出来玩?”

    温思渺不好动,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他时间大多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又乖巧。

    自然也不愿意出去玩。

    但是她不想扫蒋语彤的兴,便点了点头。

    蒋语彤又拉着何川,“一起来呗?”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错,平时能打趣几句话。何川的女生缘很好,为人温和又耐心,女生们都乐意同他说话——用蒋语彤的话来形容,就是“暖男”。

    何川也同意了。

    蒋语彤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宝贝,有没有发现王晨浩这几天没来?”

    他经常翘课,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回却一连几天连教室都没回来过一次,书包都不见了,课桌里干干净净。

    不像是逃课,更像是直接转学了。

    温思渺摇了摇头。

    无关的人她向来不会在意,她也没有扩大她的交友圈,平时只跟蒋语彤在一起。

    当然,如果是热情的同学与她聊天,她也会同他们说上几句。

    “他们家出事了,”蒋语彤笑得很是幸灾乐祸,“我早就看他们王家不爽了。以前我们两家生意上有合作,我跟他爸爸一块吃过饭,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嘴脸真是恶心!”

    她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污染了小姑娘的耳朵,连忙改口,“不过也是他们自作孽,明着跟这边合作,又跟那边暗度陈仓,最后两边都吃力不讨好,股东直接撤资了。”

    现在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据说已经把家里的车送过去拍卖了。

    也不知道落了个什么结局。

    难怪王晨浩没有出现——他总仗着家里在学校横行霸道,现在底气没了,他哪里有回来的勇气?

    想到这些,蒋语彤又不禁好奇起温思渺的身世来。

    圈子里姓温的她倒是知道一个,但那家主要在国外发展,而且私事藏的很好。

    想喝杨枝甘露了。

    抱着我刚补的四颗牙,眼泪掉出来。

    宝贝们,一定要保护好牙齿,不要像我一样。

    一去医院就是散财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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