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一身墨蓝色束腰箭袖锦衣,眉目冷峻坚毅,似一柄敛鞘藏锋的剑,透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因不清楚唐砚的身份,纪棠福身回了半礼。

    “嫂嫂和唐大哥是如何相识的?”谢知熠好奇问。

    据他所知,纪棠回京不到一月。

    唐砚不知从何说起,便索性闭口不言。

    好在他平日就不爱说话,谢知熠并未觉得不妥,将目光投向纪棠。

    谢知行也看着纪棠,等着她的回答。

    纪棠如实道:“半月前在琳琅阁,我不小心撞到了唐公子。”

    原是一面之缘,不记得也正常。

    谢知熠打趣道:“无妨,下次唐大哥就识得嫂嫂了。”

    唐砚配合的应了一声,冲谢知行道:“我先回去了。”

    谢知行颔首。

    “哎,点心。”谢知熠提醒。

    唐砚拎起桌上糕点,阔步离开。

    目送唐砚独自走出院子,纪棠疑惑道:“不用送送吗?”

    客人离府,便是谢知行不便亲自相送,也该让侍卫送出府才是。

    谢知熠笑道:“不用,他就住听雪楼,喝口茶的功夫就到了,比我还近。”

    纪棠反应过来诧异道:“唐公子住在侯府?那他是……”

    “江湖高手,唐门少主。”谢知熠言简意赅。

    纪棠听的睁大眼,越发疑惑,“那他为何在侯府?”

    “这就说来话长了。”谢知熠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缓声开口:“他与有我有约,留在侯府护我周全。”

    “唐大哥可是咱们家的恩人。”谢知熠感慨。

    恩人?

    京中贵子与江湖少主,到底有着何种渊源?

    纪棠来了兴致,让谢知熠细讲。

    此事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晓,谢知熠便一五一十同纪棠说了。

    七年前,唐砚初出江湖,一路游历到盛京,在一家玉石店结识了谢知行。

    盛京赌石之风盛行,猎奇心重的唐砚免不了被吸引。

    时年谢知行十五,唐砚十六,两人对一块玉石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因而定下赌注。

    那是唐砚第一次赌石,也是唯一一次。

    玉石切开,唐砚输的彻底。

    后来唐砚才知道,谢知行虽年纪轻,但赌石经验已有两三年,且他与玉石店的老板是好友。

    当然,谢知行并未作弊,全凭个人经验。

    唐砚愿赌服输,留在谢知行身边做十年护卫。

    三月后谢知行出征北塞,唐砚一路随行,陪谢知行浴血奋战了五年。

    从北塞回盛京的路上,谢知行曾放唐砚自由,但唐砚坚守承诺,定要约满十年再走。

    也幸好唐砚没走,否则谢知行和定北侯怕是难以归京。

    那次刺杀,北元派出了大批武功高强的死士,随行护卫几乎死伤殆尽,若非谢知行自身武功高强,又有唐砚重黎几人拼尽全力的保护,怕是凶多吉少。

    “咳咳……”谢知行喉间不适咳了几声,纪棠忙递上药茶。

    谢知熠叹了口气,“大哥中毒后,也多亏了唐大哥及时给他喂了压制毒性的药,紧跟着将他送到药王谷。”

    “听表兄说,唐大哥背着大哥到药王谷时,浑身血污,分不清是泥还是血。见到表兄的瞬间,他就晕了过去。”

    “唐大哥受了重伤,又精疲力竭,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

    纪棠听的满心震惊,“非亲非故,他为何要这般以命相护。”

    谢知熠崇敬道:“这大概就是江湖信义吧。”

    唐砚出身唐门,身为少主行走江湖自是会随身携带解毒圣药。

    也就是那颗药,救了谢知行的命。

    听完谢知熠的话,纪棠对唐砚肃然起敬。

    难怪谢知熠说他是侯府恩人,这话半点不假。

    只是唐砚这人也忒死心眼了些,说十年就十年,命都快搭进去了也不走。

    纪棠虽不理解,但很敬重。

    院中静默了片刻,纪棠看出两兄弟有话要聊,识趣的走了。

    “回门可顺利?”谢知行淡声问。

    谢知熠看了眼纪棠进屋的背影,将情况如实告之。

    “很明显,纪家对嫂嫂不好,这桩婚事怕也是强硬逼迫。”

    “嗯。”谢知行对此并不意外。

    “大哥往后对嫂嫂好些吧,她孤身一人实在不易。”谢知熠忍不住为纪棠说话。

    谢知行古怪地睨着他,“她同你说我对她不好了?”

    谢知熠听出话头不对,连忙摆手,“没有,嫂嫂什么都没说,我就是觉得她可怜。”

    谢知行盯了他半晌,收回目光道:“我心中有数。”

    谢知熠不再多言,转而说起了别的。

    又聊了几句后,谢知熠道:“我去给父亲母亲送点心。”

    谢知行点头,目送他走远。

    纪棠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让木樨将买回来的点心分捡出来,给雾空重黎,苏嬷嬷以及照莹夏蝉一人送一盒。

    “这点心这么贵,奴婢都舍不得吃,为什么要给照莹送。”木樨十分不愿。

    送给其他人,木樨尚且理解,但送给照莹,木樨觉得纯属白瞎,不如她多吃两口。

    纪棠道:“她是世子的婢女,日日同处一院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为友尽量不为敌。”

    “可照莹那般过分,少夫人还送东西讨好她,不怕她得寸进尺吗?”木樨担忧。

    纪棠轻轻一笑,“不怕,她若再生事,我自有法子治她。”

    “至于这点心,不仅要送,还要态度和善的送。”

    “啊?”木樨不解,想到照莹那臭脸就来气。

    纪棠怕她冲动惹事,耐心同她解释。

    “我们带了点心回来,给大家都送了,唯独漏了她一个,你觉得世子会怎么想?照莹会怎么想?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谢知行会觉得纪棠心胸狭隘,因此对她失了好感。

    照莹会记恨于心,他日挟私报复。

    其他人则会认为纪棠小肚鸡肠又记仇,以后在纪棠面前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了她。

    可相反,若纪棠赏了照莹点心,她还敢不敬,那谢知行怕是要重罚她了。

    落在其他人眼里,只会觉得照莹以下犯上咎由自取,不会同情半分。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夸纪棠大度,有容人之量。

    “可明白了?”纪棠戳了下木樨的脑袋。

    木樨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送。”

    想明白其中弯绕,木樨很是期待,照莹收到点心会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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