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采音木樨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多谢母亲为我思虑的如此周全。”纪棠及时出声掩盖过去。

    木樨吞了吞口水,将惊诧咽回肚里。

    无人察觉到这微小异样,方氏温和道:“养容非几日之功,你得耐心些,好好配合。”

    “是。”纪棠温顺应下。

    方氏挥手让许嬷嬷带江采音出去候着,末了嘱咐纪棠,有什么需要只管同她说,不必拘谨。

    “府中有园子,我方才瞧芍药快开了,你闷趣时可去逛逛……侯府是你的家,只管自在些。”

    “好。”纪棠感激触动,觉得方氏待她实在太好了。

    “好了,我们就不扰知行休息了。”方氏说完看向定北侯。

    定北侯语重心长,叮嘱谢知行安心养病后同方氏走了。

    纪棠起身恭送,直至将两人送出惊澜院才折身回屋。

    江采音背着只雕花精美的木箱等在廊下,纪棠同谢知行商量,让江采音去侧屋为她养容,避免扰到他休息。

    谢知行颔首同意。

    虽然他并不在意纪棠的皮肤白嫩与否,但想来做为女子纪棠自己是在意的。

    得到应允,纪棠按捺住激涌的心,带江采音去了侧屋。

    “棠姐姐。”

    一到屋中关上门,江采音就欢快地抱住纪棠。

    纪棠回抱着拍了拍她的背,拉着她坐下。

    “江姑娘,你怎么会来侯府?”木樨憋了许久,心里好奇坏了。

    茹娘虽没见过江采音,但听纪棠说起过,此时也是满心疑惑。

    江采音嘿嘿一笑,“这事儿说来是真巧……”

    前日许嬷嬷受方氏之命,到花想容请养容师过府为纪棠养容,丁雪云一听登时眼就亮了,当即就应了下来。

    原本她还想着谢知行病重,纪棠难寻理由出府,往后怕是只能派木樨联络,却不想侯府主动给她们开了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吉人自有天助!

    “棠姐姐,以后我们就能时常见面了。”江采音抱着纪棠的手臂撒娇。

    丁雪云夫妇家中都已无亲人,是以江采音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打小就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的她,从第一次见到纪棠起就欢喜不已,粘人的很。

    纪棠也很高兴,在她心里,江采音就是她的亲妹妹。

    粘腻了一阵,江采音松开纪棠道:“差点忘了正事儿。”

    “棠姐姐,你这屋中可有软榻,我来给你养肤。”

    茹娘道:“有的,在那边。”

    江采音提起她的木箱,让木樨去打盆热水进来,又让纪棠到软榻上躺好。

    “水来了。”木樨很快打来热水。

    江采音给纪棠洗干净脸,又净了手,从木箱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往纪棠脸上脖子上招呼。

    “对了,还有手,也可重要了。”

    江采音抓起纪棠的两只手,涂抹上她特制的养容膏方。

    木樨看着那绿中泛黑像泥一样的东西,有些怀疑,“江姑娘,这真的能美白嫩肤吗?”

    这要是换成别人,她铁定以为是骗钱。

    江采音神气道:“当然了,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我享誉盛京全靠它,一般人我还不给她用呢。”

    木樨‘哦’了一声,觉得很是神奇。

    “要不我给你也抹上试试?”江采音朝木樨伸出魔爪。

    木樨缩身避开,摇头道:“我不用,我是奴婢,太白嫩了不合适。”

    方氏请江采音来是给纪棠养容的,若木樨也跟着变白嫩了,定会叫人起疑。

    毕竟方氏只付了给纪棠养容的银子,总不能说木樨是买一赠一,又或是自掏腰包吧?

    再则,木樨一个婢女,确然没这必要,每日抹抹玉容膏就很好了。

    江采音一想也是,洗干净手同纪棠说话。

    约摸过了两刻钟,江采音给纪棠清洗干净,又拿出几罐东西给她抹上,配合指法轻柔按摩。

    “棠姐姐,感觉怎么样?”江采音语含期待的问。

    纪棠惬意地闭着眼,“很舒服,感觉皮肤像破土春草吸饱了雨露般清透舒润。”

    “这就是大家闺秀夫人过的日子,养容只是其中之一。”江采音同纪棠说起她见过的闺秀夫人,是如何的奢靡享受,语带羡叹。

    木樨在一旁听的咂舌。

    出身贫苦农户家的她,难以想象达官贵族过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直到入了侯府,才算是见识到冰山一角。

    茹娘从前是纪棠母亲的贴身婢女,对富贵生活颇有了解,但也听的惊讶。

    寻常富庶之家与盛京勋贵世家相比,终究是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棠姐姐你也是令人羡慕的对象了。”江采音笑着感叹。

    纪棠睁开眼看着江采音灿烂无忧的笑脸道:“可我更羡慕你。”

    有爹娘庇护疼爱,有富足安稳的生活,有足以傍身的一技之长,还有自由。

    这是纪棠最艳羡的。

    不论是现在还是从前,纪棠从未有过自由。

    被弃养在清河村的十几年里,玉嬷嬷不是没有想到过带她离开盛京回淮州去,只是纪家让村长以看护之名行监视之实,不让她们离开村子半步。

    是以纪棠一直受困,十分渴望自由。

    尤其是玉嬷嬷临终的时候,很想落叶归根回到故土。可纪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玉嬷嬷抱憾离世。

    江采音按摩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原状,“我娘说人要往前看,往好处看。我也羡慕棠姐姐你呢,有这般好的婆母。”

    提到方氏,纪棠心中稍暖。

    做为婆母,方氏的确对她好的无话可说。

    “你不知道,我认识的婆母里,从没有谁对儿媳妇这般好。”江采音语气夸张,想要转移纪棠的心思。

    纪棠无可否认,“母亲待我确实极好。”

    好到纪棠都觉得受之有愧了。

    “爱屋及乌,精明的婆母都会对儿媳妇好,尤其是世子这种情况,只有对你好了,你才会真心对世子好。”江采音头头是道的分析。

    纪棠听了她的话,脑中轰然一炸。

    方氏当真是爱屋及乌吗?

    先前未做多想,如今细细想来,纪棠越想越心疑。

    不知为何,纪棠总觉得方氏与谢知行母子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正常的母亲,确实是十分在意疼爱自己的儿子,方氏对谢知行虽也关心,却有些……寡淡。

    对,就是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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