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子,吃喝玩乐,来来去去无非就那么些人,多多少少总会遇到。

    但他跟周庆轩真的不熟,且很是鄙弃周庆轩的为人和风流。

    周庆轩未娶妻时,便流连青楼酒肆,吃喝嫖赌样样都来,那时名声就已然不好。

    彭阳伯府怕他将来不好娶亲,早早给他定了一门亲事,且很快完婚。

    婚后的周庆轩毫无收敛,依然花天酒地,逛青楼下赌场,有时输的债主上门,有时为一个妓子与人大打出手。

    据说他的上任夫人,就是被他给气死的。

    当然,从前谢知熠年纪小,并未亲眼见证,都是这几年道听途说的。

    但以彭阳伯府的门第,若非事实,也无人敢这般造谣中伤。

    纪棠越听心中愤怒越盛,盛怒过后便是无尽哀伤。

    因为她什么也做不了。

    明知杜卿仪过的不好,她也无能为力。

    谢知行见纪棠容色不对,朝谢知熠递了个眼神。

    谢知熠止住话头有些担忧,“嫂嫂你没事吧?”

    纪棠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情绪道:“没事,你继续说。”

    “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谢知熠可不敢再说了。

    再说下去,他怕他大哥把他撵出去,也怕纪棠接受不了。

    然纪棠还想再问,想要知道的清楚详尽。

    “咳咳咳……”谢知行忽的猛烈咳嗽起来。

    “大哥。”谢知熠神色关忧。

    纪棠熟练地给谢知行倒了杯药茶,末了又给他抚背顺气。

    待谢知行止住咳后,纪棠示意谢知熠继续说。

    谢知熠迟疑地看向谢知行,有些后悔来了。

    纪棠看穿兄弟俩的心思,平心静气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表姐是我很重要的亲人,我想多了解一些。”

    “便是帮不上忙,至少知晓她的处境不易,与她相见时能给她一些安慰,也避免不知情伤害到她。”

    谢知行沉默须臾,微微颔首。

    谢知熠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这些年周三公子愈发变本加厉,纳了好几房娇妾不说,还赌输了不少家产。”

    至于其他的,都是关起门来的家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纪棠捏紧拳头,“可惜了我表姐那样好的人。”

    女子便是这般,遇人不淑,所嫁非人,殆误一生。

    兄弟俩对视一眼,感觉此时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屋中气氛沉抑,谢知熠如坐针毡,犹豫着要不要走时,厨房将午膳送来了。

    膳食上桌,谢知熠担心纪棠情绪低沉没食欲,思索着劝说时,却见纪棠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用饭。

    “嗯,这个好吃,你们快尝尝。”纪棠吃的欢快。

    “嫂嫂,你还好吧?”谢知熠看的心里发毛。

    纪棠正常的太不正常了。

    “我很好啊。”纪棠抬眸,见兄弟俩眉峰紧蹙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纪棠扯动嘴角笑了笑,“不论发生什么事,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不是吗?”

    谢知熠如醍醐灌顶,“嫂嫂说的是,遇事不食,除了虐待自身,什么都改变不了。”

    “没错,快吃吧。”纪棠给谢知行夹了一块排骨。

    谢知熠心头大松,伸筷夹了纪棠推荐的菜,果然好吃。

    谢知行夹起纪棠给他的排骨,慢条斯理细细品味。

    昨日听到重黎禀报后,他也惊诧静默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让重黎派人盯着彭阳伯府,继续探查杜家。

    杜家远在淮州,探查需要时日。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尚无法定论什么。

    膳后,谢知熠突生兴致,拉着谢知行对弈。

    纪棠在一旁看着,看不明白。

    她自小被弃养在乡野,能识字已是不易,棋术这般高妙的东西,她从未接触过。

    她欲起身去侧屋,谢知行忽然开口:“阿棠来下吧。”

    纪棠连忙推拒,“我不会。”

    “我教你。”谢知行声音平缓,带着安抚人心的沉稳。

    “还是不了吧,我一窍不通,省得扰了你们兴致。”纪棠其实并没什么兴趣。

    “无碍的,有大哥教,嫂嫂定然很快就能学会。”谢知熠毫不在意,热情相邀。

    “那……好吧。”纪棠盛情难却,在谢知行身旁坐下。

    她学着谢知行的样子,从棋罐中捻起黑玉棋子,盯着棋盘看了半晌不知该往哪落。

    谢知行并不急着教她落子,而是让谢知熠先告诉她规则。

    座子,落子先后,胜负判定等等,谢知熠讲的十分详尽,说完口干的喝了半盏茶。

    纪棠听的云里雾里,又不好意思让谢知熠再讲一遍,只得硬着头皮说听懂了。

    行棋开始,谢知行轻握着纪棠的手背,将棋子落在空白处。

    “此为提气,你看它四周都是空着的,便代表这颗棋子有四口气。”

    谢知熠紧挨着落下白子,“现在就只剩三口气了。”

    纪棠又从棋罐里捻起一颗棋子,在谢知行的指示下落在白子上面。

    “现下这颗白子剩两口气,当剩下的两口气被黑子占据,这颗棋子就失了气,会被提走。”

    纪棠好像明白了一点。

    在谢知熠落子后,她拿着黑子试探地问谢知行,“下这里对吗?”

    “嗯。”谢知行轻应。

    纪棠大松口气,果断落子。

    眼下黑子已呈三面包围之势,只要再落下一颗,中间的白子就将被提走。

    谢知熠配合教学,没有去堵,让纪棠顺利提走一颗白子。

    “嫂嫂真厉害。”谢知熠笑着夸赞。

    纪棠面皮微烫,“我知道你在让我。”

    “算不得让,只是帮嫂嫂快些熟悉规则。”谢知熠说话间落下一子。

    原来只要将对方的棋子围起来便可,如此看来也不算多难。

    纪棠来了几分兴趣,开始观察棋局思索落子。

    谢知行没有干预,任由她发挥。

    纪棠下着下着,忽然一下被谢知熠提走了三颗棋子。

    “还可以这样吗?”纪棠有些心痛,忍住把棋子抢回来的冲动询问。

    谢知熠笑答:“只要将对方的棋子完全包围,不论多少都可吃掉。”

    纪棠恍然,那她可学会了。

    因着纪棠是第一次下棋,谢知熠没有太较真,适当放水与她有来有往,好叫她有兴致继续。

    纪棠确然被提起了兴趣,落子越来越认真。

    她思忖许久,谨慎落下一子时,谢知行却道:“不可,此处不能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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