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几名学子趁着旬假到茶楼小聚。

    “不敢不敢,诸位仁兄乃至书院同窗,皆是才学斐然,我这点浅薄学识实算不得什么。”

    “锦宣兄你就别谦虚了,咱们书院无人能与你相比,我们可都等着吃你高中的喜宴呢。”

    姓赵,名锦宣,不会这么巧吧?

    纪棠听的微微蹙眉。

    “东临学子何止万千,博才之士数不胜数,宣愧不敢言。”

    “赵兄不必过谦,以你的才学品貌,便是难争状元,但那探花之位舍你其谁。”

    “哈哈哈,钱兄所言甚是有理,待赵兄摘得探花,这盛京城的大家闺秀怕是要抢破脑袋。”

    “吴兄就莫打趣我了,我家中已为我定下亲事。”

    “哦?哪家千金?”

    “大理寺正纪林大人的爱女。”

    呵,还真有这般巧。

    纪棠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她曾经的未婚夫,赵锦宣。

    “夫人。”木樨也听明白了,愤怨地往屏风那边瞪了一眼。

    纪棠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赵家与纪家多年前口头定下的亲事,外人并不知晓,也不知纪棠被换亲逼嫁一事,只当定北侯府一开始选中的便是她。

    如今事已定局,她已是侯府少夫人,没必要再与赵锦宣有所牵扯。

    “二位的茶水点心来了。”小二端着托盘,弯腰将一壶热茶和几碟点心放到桌上。

    纪棠估摸着杜卿仪快到了,倒了一杯茶给她晾着。

    偏头见木樨还气恼着,纪棠拿了块茶点给她,“尝尝。”

    木樨接过,气呼呼地咬了一大口,似乎咬的是赵锦宣的脑袋。

    纪棠看的好笑,“慢点吃,茶还烫呢,当心噎着。”

    木樨哼道:“老天要噎也该噎死德行有亏的人。”

    她故意说的大声,让不远处的那桌听到。

    赵锦宣几人的谈话暂止,狐疑又好奇地往后边看了一眼。

    但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着,便只当是茶客的寻常牢骚。

    几人没当回事,继续高谈阔论。

    纪棠品着茶点,杯中茶变温时,杜卿仪来了。

    “阿棠,可是等很久了。”

    杜卿仪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苏绸绣花裙,迈着碎步像一只欢快的蝴蝶朝纪棠翩跹飞来。

    纪棠起身相迎,“表姐。”

    两人拉着手坐下,杜卿仪向她致歉,“我来晚了。”

    “我也刚到。”纪棠把晾好的茶端给她。

    “表姐先歇歇气,喝饱茶我们再去绸庄。”

    “好。”杜卿仪确实渴了,接过喝了起来。

    她不似纪棠自由,每日晨间都要侍奉公婆,还要照管两个继子女,妥当后才能抽身出府。

    纪棠看着光彩照人的杜卿仪,很难想象她承受着那么多委屈。

    “这点心还不错,表姐尝尝。”纪棠压下心绪,开心的与杜卿仪闲话。

    “是还不错,但比百味斋的还是略欠了些。”

    想到纪棠刚回盛京不久,杜卿仪问:“阿棠可尝过百味斋的点心了?一会儿我买些给你。”

    纪棠点头,“百味斋的点心确实美味,我也打算带些回去。”

    两人一拍即合,喝饱茶后起身,相携往绸庄去。

    挨着楼梯的雅座,坐在外侧的赵锦宣一瞥眼,看见了纪棠下楼的侧脸。

    京中贵女夫人无数,赵锦宣并没有在意。

    出了茶楼,斜对面就是云裳绸庄。

    杜卿仪告诉纪棠,世家贵族的夫人小姐都爱在此处做衣裳,说她见了一定喜欢。

    纪棠揣着几分好奇心,抬脚走进了云裳绸庄。

    “二位夫人里边请。”刚一进门,女侍就笑着迎了上来。

    纪棠扫眼打量,见一楼铺面宽敞,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夏季裙装,下方的柜台上分门别类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布料。

    店中掌柜和伙计均为女子,叫人眼前一亮的同时莫名舒心。

    “二位夫人是想看成衣还是布料?”女侍询问。

    “都看看。”杜卿仪应了一声,拉着纪棠往里走。

    “阿棠有看中的可试穿,若不中意二楼还有,还可挑选布匹量身裁衣。”

    纪棠依着逛其他店铺的经验猜测,一楼都是寻常之物,好东西都得往楼上走。

    可她看墙上成衣柜台布匹,皆是华丽精美,已是上乘品质。

    那二楼的得是什么模样?

    女子天生爱美,纪棠也不例外。

    杜卿仪见纪棠将一楼逛遍了也没说话,主动开口:“我们去楼上瞧瞧。”

    女侍引着两人上去,态度恭敬有礼,没有半分不耐。

    二楼的陈列与一楼相差无几,但纪棠明显感觉到这里的衣裳布料看上去更贵。

    “这套衣裳不错,我觉着很衬你,阿棠试试。”杜卿仪相中了一套水绿色金线绣花的薄纱长裙。

    纪棠也觉好看,跟着女侍去雅间试穿。

    穿好后出来,女侍引纪棠到一面足有人高的铜镜前照看。

    纪棠左右照了照,又转了个圈让杜卿仪看了看。

    杜卿仪眉头微皱,“好像有些大了,你太瘦了,还是量身裁衣合适些。”

    纪棠换回自己的衣裳,两人精挑细选了几匹轻薄布料,依着画册挑了式样,量身制衣。

    从绸庄出来,两人又去了首饰铺。

    此店虽不及琳琅阁大,但店中饰品也是精巧华贵,珠玉宝石,金银绒花应有尽有。

    “阿棠可喜欢绒花?”杜卿仪拿着一朵绒花牡丹往纪棠头上比划。

    纪棠道:“绒花绚丽多彩,永不凋零,自是喜欢。”

    “我也喜欢。”杜卿仪又拿了一朵兰花给纪棠试戴。

    纪棠看穿她的意图,“侯府为我准备了许多,加上表姐上次送的,已经戴不过来了。”

    杜卿仪闻言放下绒花,“那我们去看金钗玉簪。”

    “好啊,表姐有喜欢的我送你。”纪棠顺着接话。

    杜卿仪嗔她一眼,“我送你。”

    纪棠态度坚决,“方才在绸庄便是表姐付的银子,礼尚往来,该我送表姐了。”

    杜卿仪看纪棠容色坚定不容拒绝,拉着她往回走,“那我要绒花。”

    绒花再贵重,也贵不过金玉。

    纪棠无奈又好笑道:“表姐,我有钱。”

    “我是真喜欢绒花。”杜卿仪拿起一朵茶花,煞有介事的让纪棠帮她试戴。

    纪棠凑近垫脚,插好绒花后目光惯性下扫,看见杜卿仪后颈处有道红痕。

    因着衣襟遮挡,轻易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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