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虽深受打击,却也没昏头,立时便听懂了齐聿修的意图。

    “希望渺茫的事,王爷就别兴师动众了,知行命数在此,听天由命吧。”

    定北侯沉叹一声,送齐聿修出去。

    方氏嘱咐方云野和纪棠照看好谢知行,也抹着泪一道出去送客。

    原本安排的下午听戏,晚间还有场宴席,现在都已无法进行,只能送客离府。

    定北侯面色沉重地走到外室,同方老爷子和齐聿珩几人解说告罪,让谢知熠送他们出府。

    客走主安。

    齐聿珩知现在不宜留下打扰,宽抚两句后起身走了。

    方敬和抬步欲走,方老爷子却道:“我等知行醒来再走。”

    这个外孙,一直是方老爷子心中惦念。

    今日上午同谢知行对弈几局,见他精神气尚可,方老爷子放宽了心,还想着等些时日抱曾孙。

    可谁想,午宴席面还没吃完,谢知行就吐血昏迷了。

    “父亲,回去吧,知行醒后会送消息到方家的。”方敬和劝说。

    方老爷子犟着脸不为所动。

    方敬和无奈,定北侯出声道:“让岳父留下吧,晚些让知熠送他老人家回府。”

    只能如此了。

    方敬和卫氏先行走了。

    定北侯和方氏去安置其他宾客,谢知韵谢知妍送陆相宜等人出府。

    “今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谢知韵心情沉重的致歉。

    出了这种事,谁还在乎这些,陆相宜几人神色忧虑地出了偏厅。

    刚走到厅外,见陆怀瑾从主屋过来,陆相宜立时急声问:“二哥,知行哥哥他怎么样?”

    陆怀瑾摇了摇头,白桅月心中猛然一沉,面色都白了两分。

    陆怀瑾看向她,眉头拧紧,“先回去。”

    “哦。”陆相宜应了声,一步三回头的往主屋看。

    杜卿仪也很是担忧,边走边对谢知韵道:“世子若醒来,能劳烦派人递个信给我吗?”

    她是想见纪棠一面的,但此时纪棠定然没空见她,只好先离开不给她添乱。

    “好。”谢知韵应下。

    陆怀瑾见此道:“彭阳伯府与安南侯府相距不远,顺便也知会我一声。”

    “我与你大哥,毕竟是多年好友。”

    “还有纪家,也劳烦三姑娘递个信儿。”李氏跟着附和。

    谢知行的生死,他们也很挂心呢。

    谢知韵点头,送他们出府。

    行至花园,谢知妍故意落后,打算去宴厅那边帮忙送客。

    她姨娘说的没错,以谢知行的身体状况,万一有个好歹,她的亲事可就得被耽搁。

    今日各家公子都来了,她得抓住时机,好歹相个中意的留个面熟。

    最好是能在谢知行出万一之前,赶紧把亲事定下,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谢知妍心里盘算着,脚下有些急,经过假山时没留神撞到了人。

    她以为是侯府下人,张嘴就要斥骂。

    “当心。”对方及时搂腰扶住她,避免她摔倒。

    深沉中透着柔和的嗓音,听的谢知妍愣怔当场。

    他不是侯府下人,是靖王齐聿修!

    “原是四姑娘,抱歉,事出紧急,还望四姑娘勿怪。”齐聿修扶她站稳后立即收回手,并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谢知妍回神,心口‘怦怦’直跳,涨红了脸道:“多……多谢王爷。”

    齐聿修微微颔首,“四姑娘这是急着去哪儿?”

    谢知妍这才想起正事,“我去帮母亲送客。”

    “四姑娘如此能干贴心,定北侯生了个好女儿。”齐聿修夸赞。

    谢知妍面皮愈红,说话都磕巴了起来,“只……只是小事罢了,王爷……谬赞。”

    齐聿修环顾一眼四周道:“侯府大门该往何处?烦请四姑娘为我指明。”

    谢知妍一听,脱口而出道:“我送王爷。”

    齐聿修身份尊贵,亦是侯府客人,她做为主人理应为他引路。

    “那就有劳四姑娘了。”齐聿修礼貌致谢。

    “王爷这边请。”谢知妍伸手指引方向。

    齐聿修抬步,与她并立而行。

    走了几步,谢知妍后知后觉问:“王爷方才不是同太子一道走的吗?”

    怎么现下又一个人出现在此?

    齐聿修不自在的清咳一声,“席上喝多了酒,耽搁了片刻,皇兄先行了。”

    “是臣女唐突了。”谢知妍臊的不行。

    她怎么也没想到,齐聿修是如厕去了,这话问的着实尴尬。

    两人走了一段路,眼看就要出花园了,齐聿修装作随口问:“你大哥的身体近来一直如此吗?”

    谢知妍回想了下,“新婚夜的凌晨,大哥也吐血昏迷过,但有惊无险,后来平稳了一段时日,哪成想今日又突然发病。”

    谢知行这毒发的,真不是时候,使得她下午的计划都没办法进行。

    谢知妍心中满是埋怨。

    齐聿修叹了口气,“世子天纵英才,实在可惜。”

    “是啊,因为大哥的病,这两年府中上下都提心吊胆,没几日安生过。”谢知妍话中的怨愤快要藏不住了。

    前些时日端阳节,也是因为谢知行的病情,方氏拘着她们不让她们出府去看赛龙舟。  不止今年赛龙舟,自打谢知行中毒后,所有节日都简过,任何热闹都不让参与,就连出府听书看戏都不行。

    最多只偶尔放她们出府游市,采购些胭脂水粉等物。

    可不让她们出府,她们装扮了给谁看?

    谢知妍已经憋的快疯了。

    再这么下去,她真要被耽搁成老姑娘,生生磋磨掉大好韶华。

    谢知妍不甘心,急于寻求出路自救。

    “当心。”谢知妍走神间,齐聿修提醒她注意脚边石头。

    差点踢到石头,谢知妍回神,压下心中翻涌思绪。

    走到前院临近府门,齐聿修一脸沉重道:“世子是为东临才遭此劫难,东临欠他的。”

    “听闻南城外的净梵寺很是灵验,后日我亲去为世子祈福。”

    谢知妍听后一脸震惊,“王爷有心了。”

    谢知行是为东临受伤中毒没错,但堂堂王爷,也不至于亲自去为他祈福。

    谢知妍心下奇怪时,只听齐聿修又道。

    “四姑娘若心有不宁,也可去净梵寺求个心安。”

    求心安?她求什么心安?

    谢知妍以为齐聿修是在说她担心谢知行,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含糊应声。

    行至府门前,齐聿修略略顿脚,“有劳四姑娘了。”

    谢知妍停步福身恭送,“王爷慢走。”

    齐聿修瞧她一眼,侧过身时唇角勾起浅浅弧度。

    那弧度很浅,若不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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