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字差点脱口而出,纪棠陡然想起谢知行的嘱咐,急忙改口,“是长辈故人。”

    江采音一听好奇心被勾起,半点也不困了,“什么长辈故人能让世子这般珍视?”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这是他的私隐。”纪棠话中有话。

    江采音会过意来,忍下好奇不再追问。

    以她与纪棠的关系,纪棠不说,那便是真的不能说。

    不过她猜想应是极亲近之人,因为她方才惊觉,谢知行与画像上的人有两分相像。

    她先前觉着熟悉,就是因为见过谢知行,只是当时未往谢知行身上想。

    在屋中百无聊赖地转了几圈,又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江采音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再待下去,就超过以往时间,要让人疑心了。

    “好,我送你。”纪棠放下手中活儿,与她一道出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江采音踩着薄薄积水,很快出了惊澜院。

    纪棠进到主屋外室,谢知行不在。

    她松了口气,不在正好,她可以继续去侧屋做绒花。

    然她刚抬脚,谢知行就从内室出来了。

    纪棠无法,只得扶着他坐下,继续下棋。

    本就棋艺不精,又心不在焉,纪棠的棋下的可谓是乱七八糟。

    谢知行瞧出来了,看着她问:“阿棠可是有事烦心?”

    纪棠自觉失态,遮掩道:“许是下雨,有些闷窒烦乱。”

    雨滴落下,本应带来凉爽,可那股子闷意却直往鼻腔和胸膛里钻,叫人呼吸滞重,胸口沉闷。

    “梅雨季节无可避免,确有些遭罪。”谢知行转头看向屋外,天色乌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再下雨。

    这般天气,确实叫人沉抑烦闷。

    他正欲收回视线,谢知韵和方云野出现在了视野里。

    很快,两人进到屋中。

    “大哥,嫂嫂。”谢知韵规矩见礼。

    这几日两人日日都来给谢知行诊脉,根据需求变化调整药方。

    也正因有方云野的悉心诊治,谢知行才恢复的如此之快,病情得以稳定。

    每次诊脉见学,谢知韵都很是认真,看得出来,她确实喜爱医道。

    纪棠看在眼里,很是佩服。

    “再喝几付药,情况就稳定如常,可照常生活了。”方云野给出诊断。

    而他所谓的照常生活,不过是像吐血昏迷前一样,不用卧床静养,可适当走动罢了。

    谢知行思忖着道:“季夏将至,酷热难耐,我打算去山里住段时日。”

    方云野道:“那我回去准备准备,需两三日功夫。”

    以谢知行的身体去山中休养,旁的东西可以缺少,但药材必须备的齐全。

    “不急,这场雨估摸着也还要下一两日。”谢知行语气淡然。

    一旁的纪棠,却听心惊肉跳。

    不问用,谢知行去山里休养,她必然也要跟着一起,可她的绒花还没赶制出来!

    琳琅阁的合作来之不易,可不能弄丢了。

    短短瞬间,纪棠心中思绪万千。

    “山中清幽凉爽,药材众多,带知韵一道去吧,方便为表弟妹诊治。”方云野提议。

    谢知韵真心想学医,他也是诚心相授。

    “你可愿去?”谢知行问谢知韵。

    山中虽清凉舒适,但物资匮乏,无趣寂寞,这一去少说也要住上一两月,待天气转凉后才回来。

    谢知韵点头,“我与嫂嫂一起,也有个人说话作伴。”

    “行,那我叫人去同母亲说,你回去早些收拾,缺什么就着人去买,咳咳咳……”话说太多,谢知行咳嗽起来。

    纪棠赶忙倒了杯药茶给他润喉。

    “大哥没事吧?”谢知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愧疚又担忧。

    方云野宽慰道:“无妨,过会儿就好了。”

    顿了顿,方云野又补充道:“便是一语不发,他也会偶发咳嗽。”

    言外之意便是,她无需愧疚。

    谢知行止住咳,目光幽深地看了方云野一眼,“表兄说的是,与你无关。”

    纪棠道:“你还是少说些话吧。”

    虽不会加重病情,但总归难受。

    谢知行闭上嘴,不再言语。

    谢知韵看着两人相处,嗅出了恩爱的味道,心生艳羡。

    “此事就这么定了。”商定妥当,方云野起身回清风阁配药,谢知韵跟去练习针灸术。

    谢知行歇了一会儿,打算叫夏蝉去知会方氏,却不想方氏和定北侯来看他了,谢知熠也跟在后面。

    谈话几句后,谢知行说起去山中休养一事。

    定北侯听后心有忧虑,“你的身子能经得起车马劳顿山路颠簸吗?”

    侯府在城东三十里外的苍岩山上有间别院,专为夏日避暑纳凉所用。

    谢知行的身子不能用冰鉴消暑,去别院避暑再合适不过。

    谢知行颔首,“表兄说没问题,行慢些便是。”

    “那行,过段时日我忙完手中事务,向圣上告假几日,与你母亲也去小住。”定北侯不再阻拦。

    “至于知熠,你随你大哥一起去吧。”定北侯交代。

    谢知熠爽快应下,拍着胸脯保证他会照顾好谢知行。

    方氏闻言嗔道:“你不惹你大哥烦心就成。”

    “怎么会,我与大哥感情可好了。”谢知熠神气自得。

    纪棠看他这模样,心中猜测他应是不知道谢知行生母另有其人。

    至于她感觉到的疏淡,谢知熠从小见惯,并无所觉。

    “此去一两月,你也别光想着玩儿,多带些书去瞧,无事时向你大哥请教请教。”方氏语重心长的嘱咐。

    定北侯也道:“习武也不能落下,正好山中空阔无人,适宜练武切磋。”

    谢知行要去别院休养,唐砚雾空重黎自也会随行,正好给谢知熠做陪练。

    “知道了,我这还没走呢。”谢知熠一脸无奈。

    方氏嗔瞪他一眼,“你这性子,多跟你大哥学学。”

    “那我可学不来。”谢知熠想也不想的反驳。

    他虽崇敬兄长,但谢知行少年老成的性子,他并不喜欢。

    “性情天定,知熠这样挺好。”谢知行出声解围。

    若是可以,他也想像谢知熠一般明朗豁达,快乐无忧。

    “你就护着他吧,打小就这样。”方氏佯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纪棠看着一家人自在言谈融睦相处,觉着这样也很好。

    或许方氏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不该要求太多。

    毕竟与她的继母李氏相比,方氏好上不知多少倍。

    纪棠侧眸看向谢知行,见他安然舒意,心中当也是满足的,对方氏并无怨言。

    也是,方氏可是他亲姨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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