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没毒。”纪棠说着,自己咬了一口。

    劲糯的口感中夹杂着辛辣苦涩,又带有浓郁的草本香气,咀嚼之后又有淡淡甜味,算不上好吃,但也并非不能下咽。

    总之,这种时候用来填填肚子很不错。

    “我自是相信阿棠。”谢知行伸手拿过。

    纪棠看着她咬下的牙印,面皮微红道:“这根我吃过了,我重新剥一根给你。”

    谢知行毫不在意,直接咬了一口。

    纪棠呆了,怔怔看着谢知行。

    哪怕破衣烂衫,哪怕浑身是伤,哪怕形容狼狈,谢知行仍保持着矜贵端雅,一截树根似的草药,也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模样。

    “有点苦,但味道还不错。”谢知行又咬了一口。

    纪棠眨了眨眼,“黄姜是药材,自然是苦的。”

    说罢,她拿了一根剥给自己吃。

    谢知行微顿,“草药能直接吃吗?”

    “能啊,对身体和伤口还有好处呢。”纪棠专注剥着皮。

    谢知行疑惑,“阿棠不是不识药吗?”

    “是不识,我只认识一些能吃的。”纪棠答的理所当然。

    谢知行听在耳中,只觉心疼。

    她过去得有多清苦,才会识得能吃的草药。

    “快吃吧,还有呢。”纪棠吃的津津有味。

    谢知行凝视着她欲要开口,上方忽然响起雾空的声音。

    “是主子和少夫人,找到了!”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雾空站在一块山石上,离他们约有四五丈远。

    听到喊声,方云野和谢知韵迅速靠拢过来,都站在大石上看着他们。

    “大哥,嫂嫂,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谢知韵喜极而泣。

    “你们终于来啦。”纪棠长出口气。

    雾空开路,三人很快来到他们跟前。

    “怎么样?你们伤的重吗?”谢知韵急声关问,从头到脚扫视两人。

    纪棠拉住她的手道:“我只受了点轻伤,你大哥伤的重。”

    “传讯,让人把轿椅抬来。”方云野吩咐。

    雾空立即照做,朝天射出响箭。

    “我先看看你可有伤到脏腑。”方云野蹲身执起谢知行的手腕探脉。

    还好,谢知行经验丰富,懂得如何避险,脏腑伤的不重,回去养养就好了。

    只是他体温偏高,似是有些发热。

    “把这个吃了。”方云野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谢知行和纪棠一人一粒。

    两人刚吃下,定北侯带着人赶来了。

    “知行!”定北侯急奔而来,猩红的眼中满是担忧,抓着谢知行的手止不住颤抖。

    “父亲放心,我没事。”谢知行声音沉稳。

    定北侯听后高悬的心落回肚里,询问了几句让人将谢知行和纪棠扶上轿椅,离开此地。

    昨夜子时,定北侯从睡梦中被唤醒,得知谢知行遇刺坠崖后忧急万分,当即率领府中侍卫快马赶来苍岩山。

    所有人搜寻至此时,未合一下眼,未歇半口气。

    好在,他们终于找到了谢知行和纪棠,两人福大命大,都还活着。

    穿出山林到山道上,轿椅改为马车,直接回了盛京。

    因离山脚不远,午时就回到了侯府。

    方云野和谢知韵,仔细检查过谢知行和纪棠全身,给他们清洗上药包扎。

    纪棠尚好,只有两三处擦伤碰伤,而谢知行,从头到脚都是伤。

    仅是给他上药,就费了小半个时辰。

    更要命的是,他几乎都是背后受伤,无法卧躺,只能趴着。

    定北侯和方氏,纪棠同谢知韵一直等在外室,见方云野出来立时询问:“知行怎么样?”

    方云野道:“皮外伤养上月余便可痊愈,脏腑内伤需得精养数月,眼下有些发热,我已给他服了药,再回去开剂汤药辅助,避免夜里高热。”

    内伤外伤都可精调慢养,但若发了高热持久不退,会随时要人性命。

    “好好,你快去开方,我们去看看知行。”定北侯几人进了内室。

    谢知行昨夜未得休息,此时实在扛不住了,吃了药趴在枕头上疲惫昏睡。

    “可怜的孩子,怎么伤成这样。”方氏心疼的红了眼,拿帕拭泪。

    “到底是谁这么狠毒,非要知行性命。”

    定北侯攥紧拳头道:“这事儿我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方氏闻言眸光微动,“听说刺客有两拨人,此事怕不简单。”

    定北侯沉道:“我心中有数,你们照顾好知行就行。”

    方氏连连点头,“让知行好生休息,我们晚些再过来。”

    定北侯同她出了屋子,谢知韵也一道走了。

    担惊受怕了一夜,纪棠也是身心俱疲,怕不小心碰到谢知行的伤,她没有上床歇息,而是到软榻上躺下。

    夏蝉守在屋中,按方云野的吩咐隔一会儿探探谢知行的额头,以防高热。

    两人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时天已擦黑。

    “表公子,世子的额头烫起来了。”夏蝉慌声禀报。

    方云野吩咐照莹去端药,随后进屋探脉。

    纪棠站在一旁,神情紧张。

    谢知行反过来宽慰她,“我没事,别担心。”

    纪棠听他声音低沉暗哑,有气无力虚弱的很,蹙眉制止道:“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养病。”

    谢知行闻言,当真没再说话。

    方云野一番诊查下来,刚要开口,定北侯和方氏闻讯赶来了。

    “知行如何了?”方氏急切关问。

    方云野道:“如我所料有些高热,尚不严重,喝过药后仔细照料,熬过今夜便好。”

    “药呢。”定北侯问,有些关心则乱。

    “在这儿。”照莹赶紧端上前。

    定北侯接过,亲自喂谢知行喝。

    谢知行靠着厚厚软垫,就着定北侯的手喝下了药。

    “晚膳送来了。”木樨拎着食盒进屋。

    方氏道:“让知行和棠儿先用膳吧,我们出去说。”

    定北侯应了一声,抬步去了外室。

    坐定后,定北侯先是详细询问了谢知行的情况,末了又说起谢知熠。

    “傍晚时收到飞鸽传书,知熠他们后日就回来了。”

    方云野一听来了精神,“此行可还顺利?”

    定北侯颔首,“你可着手配制药方了。”

    谢知熠一回来,碧灵芝一到位,谢知行的毒便可解了。

    方云野郑重点头,“明日我便着手配药。”

    今夜,还需守着谢知行。

    高热多发于夜里,尤其是子夜前后最为危险,需时刻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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