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本是想借机中伤方氏几句,没料到才起了个头方敬和反应便如此之大,连忙告错,“夫君别恼,我只是心疼夫君操劳一时失言。”

    方敬和一听怒气就消了,缓和了语气道:“往后说话注意着些。”

    “是,请夫君责罚。”卫氏乖顺地递出掌心。

    方敬和瞧着眼前柔荑,无可奈何的轻拍了一下后握住,“你啊……”

    言语中满是纵容宠爱,哪还有半分责怪。

    卫氏柔婉一笑,拉着方敬和上床安歇。

    夫妻多年,对于如何哄慰拿捏方敬和,她早已得心应手。

    两人每次生出的摩擦矛盾,最终都会化为点点甜蜜,使得两人的感情更深一分。

    夜色沉沉,定北侯夫妇回到侯府时已很晚了。

    惊澜院的灯亮着,谢知行几人还在等候。

    定北侯让方氏先回去歇息,独自去惊澜院告说了几句。

    谢知行听后很是诧异,“此计当真是云庭想出来的?”

    “是啊,从前我们都忽视了他,没成想竟是个有大城府的孩子。”近两次接触,定北侯对方云庭大为改观,很是赞赏。

    “如此说来,确是个可塑之才。”谢知行也刮目相看。

    方云野静静听着,默不作声。

    不知内情的纪棠钦佩道:“表兄弟弟这般厉害吗。”

    两人大婚和谢知行生辰,方家兄妹都曾来过,但人太多,纪棠只认了个眼熟,未多有接触了解。

    此时听他们说起方云庭,像听陌生人一般新鲜。

    方云野眸光微动,起身道:“事情既已解决,我先回去了。”

    说完,兀自朝定北侯行了礼便走了。

    纪棠没多想,只当是天太晚他倦乏了。

    谢知行同定北侯又交谈了几句,定北侯也随即起身离去。

    临走前,定北侯同谢知行道:“家中事,得空多与棠儿说说。”

    说什么?家中有什么事?

    定北侯走后,纪棠满腹疑惑的问谢知行。

    谢知行牵着她进到内室,脱鞋上床,声音徐缓的将方家情况大致与她说了一遍。

    纪棠听后滞了一滞,后知后觉道:“所以我刚才那话,惹表兄不高兴了?”

    她是真没想到,方家关系竟这般复杂,更没料到方云野过往如此坎坷不易。

    说起来,她与方云野倒有几分同病相怜。

    “不知者不罪,表兄不会怪你,本也不全是因为你。”谢知行轻拍着她的脊背宽抚。

    纪棠道:“我只是觉得,表兄太可怜了,幸好你告诉我了,往后说话可得注意着些。”

    言语中伤,有时可比刀子更伤人。

    “表兄不易,但云庭也未做错什么,很多事,并非对错可论。”谢知行无奈怅叹。

    方云庭生母早逝,又无母族倚靠,许多事都由不得他做主选择,比如被记养到卫氏名下。

    “是啊,他也是个可怜人。”纪棠越来越体会到,人间疾苦到处都是,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

    譬如她,譬如谢知行,又譬如方云野和方云庭。

    世间之事,大多是无解的,能做的只有咬牙前行。

    过往已成定局,回头看毫无意义,但未来还有改变之机。

    一夜难眠。

    次日天未亮,定北侯便起身梳洗,穿上朝服如往常一样去上朝。

    百官齐聚恭迎皇帝时,定北侯与方敬和交换了个眼神。

    “众爱卿平身。”皇帝落坐后抬手,面上隐有倦容,似乎昨夜没睡好。

    “谢陛下。”文武百官齐齐起身躬立。

    “今日有何要事禀奏?”皇帝例行询问,手肘撑着龙椅揉着眉心。

    他心里记挂着碧灵芝之事,根本无心商议朝政,只盼着百官无事早些退朝。

    “臣有事要奏!”定北侯出列上前。

    皇帝一看是他,心中顿觉不妙,但又没法儿阻止,只能硬着头皮听。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臣的二子竟被贼人掳劫了去,千辛万苦为臣长子寻来救命的灵药也被抢夺,恳请陛下为臣做主!”定北侯说完直接跪地,叩头行了个大礼。

    满朝百官被他的话惊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御座上的皇帝没料到这一出,大感意外,“爱卿莫不是弄错了,盛京巡防严密,怎会有贼人。”

    当然没有贼人了,只有昏君!

    定北侯压抑着怒火,痛心疾首道:“臣不敢妄言,臣二子和随行侍卫三十余人,皆凭空消失无踪,请陛下下令封锁全城彻查!”

    “确是在盛京城里不见的?”皇帝龙目微眯,紧盯着定北侯。

    “是!”定北侯一口咬定。

    “陛下。”方敬和出列陈情。

    “世人皆知,定北侯府满门忠烈,世子谢知行大败北元,因而被北元贼子报复,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救命灵药,可再振战神威风护佑东临,却被奸佞贼人抢走灵药,还掳走了侯府二子,实在罪不容诛,定要严惩不贷!”

    “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委实骇人听闻。”齐聿珩愤然出声。

    “谢世子乃我东临战神,抢他救命灵药与杀人无异,简直罪大恶极!”

    “没错,此等大奸大恶之人,应当施以极刑,诛其九族……”

    有了齐聿珩带头,百官纷纷出言,众口一致。

    这……

    怎么说的这般严重,皇帝听的头疼。

    正恼火为难之际,下方又有人开口了。

    “岂有此理,竟有这样的事,定是北元贼子所为,儿臣请命严查,肃清贼子救回谢二公子,寻回灵药为谢世子解毒。”齐聿修急不可耐。

    这可是与定北侯府交好的大好机会,只要他查清此事,救回谢知熠拿回碧灵芝,那可是天大的恩情。

    齐聿修兴奋极了,打定主意要揽下这差事。

    上首的皇帝瞋瞪着他道:“哪有什么北元贼子,不过是误会一场。”

    越说越离谱,他要再不澄清,怕得成反贼了。

    “陛下此言何意?”定北侯故作不解。

    满朝文武也都一头雾水地看着皇帝。

    皇帝清咳道:“朕近来龙体欠佳,丹师和太医皆说唯有碧灵芝可根治,听闻谢二公子寻得此药,便想分均一些,是以派禁军前去请了谢二公子。”

    “这……陛下此言当真?”定北侯大为震惊,百官更是惊掉了下巴。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靖王齐聿修了。

    他方才振振有词,咬定是北元贼子所为,没成想竟是皇帝!

    闹了半天,他才是贼子!

    那他方才说的算什么?算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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