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闻言一愣,随即眼中浮起微光:“为我大宴宾客?在御膳阁?长姐你不怪我了么?”
谢沅叹了口气:“你我再闹,终究姓谢,也是至亲,我再气也不会拿你的前程与谢氏长房的脸面开玩笑。”
谢昭眼神动容:“多谢长姐。”
御膳阁是当年太子与四皇子还没闹翻时一起开的,故而敢以御膳为名,也吸引了不少达官显贵,为御膳阁更添了名气,此后渐渐成了高官勋贵往来之地。
如今太子与四皇子虽然成了政敌针锋相对,但因为御膳阁日进斗金的缘故,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在这上面撕扯,谁也不放弃,谁也不争抢另一半归属权。
如今御膳阁一处雅间都要以千金奉上,更要是太子或四皇子面前红人才能订下,可想而知包下整个御膳阁需要多少花费,而其代表的含义与颜面又该何等尊贵。
谢昭看重声名,若谢沅能在此为她办生辰宴而不会被御史弹劾,往后同僚上峰都要对她高看三分。
这样的诱惑,她抵挡不住,连心都狂跳了起来。
而此时,谢沅再度问她:“所以小弟,你当真要将这些钱用作修葺伯府的费用么?”
谢昭蓦然顿住。
忠义伯夫人与顾令潇也齐齐看向她。
“只是个生辰宴,谢昭哥哥你办与不办都不要紧,还是伯府颜面更重要啊。”顾令潇急急道。
她的衣裳首饰全都被烧没了原样,现在连身换洗衣裳都没了,院子更是不能住人,她是最急最气的人。
犹豫一瞬后,谢昭为难地看向谢沅:“长姐,我生辰宴要宴请同僚,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事关我的前程,也能为顾令璟多搭上些人脉,可伯府烧成这模样,显然是要立即修葺的,这……这两者都很重要啊,叫我怎么选呢。”
被她一提醒,顾令潇也看向谢沅:“好啊,原来你打着这样歹毒的心思,想叫我与谢昭哥哥生了隔阂!我警告你,你若不立刻拿出钱来给我修葺院子,我就——”
“叫你大哥休了我?”谢沅接上她的话,又笑了笑,“可我与你大哥已经和离了啊,你若想求休书,我倒是可以给你伯府一份。”
“你——”
“我如今吃用都是用的自己的钱,即使占了你伯府的地儿,从前我供养你们三年的那些花用,总该抵得了这短短几日的住行花用,我不欠你伯府什么,反倒是你们欠我良多。”
这话饶是顾令潇嘴上反驳,心里却也明白自己是占了便宜的那一个。
顾令璟不耐道:“我伯府修葺自己的房屋,难道还需旁人插手?公中账上是没钱了么?”
“当然有,只是……”顾令潇忍气道,“只是我库房里那些千金难求的珍宝首饰,哪是公中银钱能支撑的?即使买到,又能买几件?”
从前她就放不下这些东西,现在名声扫地还入了狱,就更需要这些来装点门面,好叫外头看笑话的人闭嘴。
忠义伯夫人也没说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谢沅偏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谢昭,再度问她:“前些日子我将几间铺子往外扩张,用了不少银钱,如今手里的现钱就只有这么多,也是为了小弟你才拿出来的,你当真要放弃生辰宴,将这些钱用作修葺伯府的费用么?”
谢昭咬了咬牙,心里恨透谢沅这样当面为难她。
可因为谢沅这几日的态度,她又不敢拒绝,深怕她真的不去包下御膳阁,给她做脸铺路。
最终,她只能苦笑一声:“长姐为了我这样尽心尽力,我怎能拒绝你。”
“谢昭哥哥!”顾令潇不懂什么前朝应酬,只觉得谢昭不向着她了,“你少办一回生辰宴又能如何?我连衣裳首饰都没了,以后要怎么出门啊!”
“我库里还有些,待会儿就叫人都送来给你。”谢昭盘算了下自己库里那些次等货,忍着不耐叫暮春回去拿了。
顾令潇还是不满:“可你那些东西怎么比得过……”谢沅给的。
说着,她眼睛一转,正想去谢沅库里挑,含秋却已经道:“我们姑娘的嫁妆现在都放在薛府,由薛老爷亲自保管,三姑娘若想再抢,可以带人去薛府。”
顾令潇脸色难看下来。
她再蠢也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
“令潇你别急,等日后我与你大哥多寻些好的——”
谢昭还想说什么,却被顾令潇狠狠打断:“要你那些破烂货做什么!给乞丐都不稀罕的东西!”
连日来的牢狱生活已经叫她心理失衡,眼见着自己的珠宝无望,她连谢昭都恨上了:“我为了你找谢沅麻烦,这才被报官抓进牢里,你却连区区珠宝衣裳都不愿让给我!你说谢沅对我虚情假意,只有你将我当做亲妹妹,原来都是哄骗我的!你们姐弟不过是蛇鼠一窝!自私透顶!”
闻言,谢昭眼神慌乱,忙看了谢沅一眼:“令潇,你怪我我受着就是,可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说罢,她连忙解释:“长姐,我从没有这样污蔑过你——”
“我信你。”谢沅打断她的话,“你我近来虽生了隔阂,但你品性如何,这二十年来我清楚得很,你是读书人,有着傲骨与高洁,绝不是这种背地里说人是非的两面三刀之人。”
谢昭闻言,脸色难看一瞬,随即笑了出来。
“长姐你信我就好!”
顾令潇却气坏了,连骂数句后转身就走,忠义伯夫人忙追着她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谢沅眼神微冷。
前两年顾令潇将她当做亲姐姐亲近,这一年来却对她屡出恶言,甚至作对……她可能知道原因了。
还有忠义伯夫人,她总认为谢昭品性端正,每当后者做出不得体之举,也总认为是她谢沅在背后撺掇正直的弟弟,大概也是谢昭故意为之。
她费劲心思地想要她的长姐孤立无援,众叛亲离。
谢沅唇边浮起一抹讽笑。
若非知道真相,她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这一点。
顾令璟已经烦透,很快就拉着谢昭离开了,其余人只有二少夫人留下来安慰了谢沅几句。
人都走后,含秋不由道:“姑娘,御膳阁花费何等巨大,您真要为了二公子这样费心费力么?”
“当然。”谢沅道,“损失些许银钱,请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来赴宴看戏……不知有多痛快。”
她要在所有人面前揭开这对“有情人”的假面与伪装,叫他们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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