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雁双眼发亮,她觉得自家主子越来越厉害了,她等着看好戏。
从白马街回来后,听庞嬷嬷说起大少夫人在荣寿堂大杀四方的威武,她遗憾极了,为什么当时她不在场呢?
留枝不像留雁这般心大:“夫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不知道她们准备怎么陷害您,万事还要小心些。”
“怕什么,阴谋诡计,玩起来我不比她们差,你们就放宽心吧。”
在现代,学医枯燥乏味,忙里偷闲的时候,她就喜欢看点宫斗宅斗戏,调节心情。
这么多年,她可不是白看的。
更何况,她是穿书的,曹兰欣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会对她无事献殷勤吗?
她既然看穿了曹兰欣的用意,那曹兰欣就算计不了她。
“把这步摇收好,等风头一过,我们卖了它,换点银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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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元婉如设想的一样,第二天,曹兰欣就开始了第二步。
芳菲笑道:“我家姑娘新制了熏香,听说不仅有宁神的功效,还能消除疲劳,姑娘请大家去荣寿堂的西厢房一同品鉴。”
曹家姐妹住在荣寿堂的西厢房,也就是说,下午她邀了大家去她的住处。
人多混乱,丢个什么东西在所难免。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元婉如笑得越发开怀了:“告诉表妹,我一定准时过去。”
送走了人,她吩咐留雁:“拿上食盒,我们走。”
陆江年的书房在西南角,门上悬挂着一个匾额,木胎髹(xiu)漆上写着三个描金字体:五经斋。
字体苍劲有力,洒脱飘逸。
元婉如挑眉,陆江年虽是可武将,可骨子里却透着点文人气质。
院落取名聆水居,细腻沉静,自然纯粹。
卧室则叫眠月阁,静谧美好,潇洒从容。
五经斋,易、书、诗、礼、春秋五经,是儒家经典,是智慧和道德的象征。
陆江年允文允武,更拥有令人艳羡的姿容,这可谓得天独厚。
玄青是陆江年的贴身护卫,看到元婉如出现在书房门口,有些意外,他进门禀报:“大少夫人求见。”
陆江年刚好从宫里回来,皇上近日常常召见,询问宫门禁卫,看来,他不日就会升迁。
太子这两年,压力不小,他留在京中,也能辅助一二。
听闻元婉如就在门外,他不觉麻烦,反而觉得稀罕。
成亲至今,他们同住一个院子,元婉如这是第一次踏足书房。
“让她进来。”
元婉如一进门,就看到十分显眼的书架,有一面墙那么高,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种书籍,真是个喜爱读书的。
临窗的木案上摆着一张琴,还有两幅名画挂在壁上,屋里的摆设,尽显书香之气,气派风雅。
坐在宽大书案后的人,穿了一件深蓝色飞鹰外袍,坐姿笔直端正,如同挺拔的青松,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似平日那般凌厉。
陆江年捧着一本书,眼皮都没抬:“有何贵干?”
元婉如接过留雁手中的食盒,方才书案左角,从食盒中取出一个瓷盅。
“已是秋季,天气越来越干燥,小厨房炖了银耳百合红枣羹,正合时宜,我特意给你送一盅。”
陆江年沉默一会,拿起瓷勺,把那盅银耳百合红枣羹喝下。
门边站着的玄青,微微张大嘴巴,大公子最讨厌这些黏黏糊糊的东西了,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元婉如盯着他动作,他舀了一勺送到嘴里……
然后,面不改色又喝了一口。
怎么回事?
她明明放了一大勺胡椒粉,味道应该很怪异,难道他味觉有问题?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专注,他挑眉问她:“你也想喝?”
她掩饰般摸了摸食盒:“味道可以吗?”
他推了推碗,送到她跟前:“太甜了,我不喜甜食。”
元婉如终究没有抗住强烈的好奇心,拿起勺子就喝了一口,陆江年眼神微暗,她怎么……
留雁瞪圆了眼睛,那勺子,大公子刚喝过了,她连忙低头,嘴角却大大咧开了。
好甜啊。
下一秒,元婉如的脸皱成了一团,差点吐了出来。
刺激的辛辣和银耳的甜腻混在一起,太难喝了。
她勉强吞下去,怒气冲冲瞪了陆江年:“你……”
他则是气定神闲看着她:“怎么样,甜吗?”
元婉如生了一肚子闷气,暗暗咬牙:“甜到让我牙都疼了。”
陆江年呵呵笑出了声:“是啊,我也觉得太甜了。”
两个人谁都没讨着好处,暗中较劲却没有说透,毕竟这件事,太幼稚了。
元婉如深吸一口气,从留雁手中拿过锦盒:“昨儿下午曹兰欣让人悄悄送来了赤金步摇,方才又邀我下午去荣寿堂品香。”
“我猜,她定是想给我按一个盗窃的罪名,这步摇就是赃物。”
“你我夫妻一体,有了好处我自不能忘了你,改日你卖了它,我们三七分赃。”
今日她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襦裙,袖口略宽,抬手捧着盒子的时候,那抹白嫩的手臂上带着羊脂玉镯,两相映衬,相得益彰。
她的鬓角簪了一朵浅蓝色绒花,落在乌黑的发髻上,宁静柔婉。
那日留在她手腕上的青紫,已经消散了。
他低头看书,淡淡道:“不感兴趣。”
她笑得甜腻,歪着头看着他,眼睛里闪动着促狭:“昨日不过是一片桂花叶,你非要耍人,你理不理亏?”
事发后,曹兰欣一定会主张搜查聆水居,眠月阁必定是重点,若把东西藏在五经斋,谁也搜不到。
何况,赤金步摇留在手上没有,她要出手,找陆江年合作是最好的办法。
赃物嘛,总不能光明正大典当,让别人顺藤摸瓜抓着把柄。
她算盘打得响,陆江年却不配合。
“是你非要上当,我自然不理亏。”
原来这稀奇古怪的汤羹,是报昨日之仇的。
元婉如见他郎心如铁,心思一转,白净的小脸垮了下来,眼睑低垂,脸上无辜又可怜。
“你好狠的心,我是你娘子,有人要害我,你也不帮我?”
“你昨天还吓我,我最害怕虫子了,昨夜我梦里都是虫子,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现代的家,几代行医,存了不少好药材。
她学中医入门的时候,捣鼓汤药,配比常常不对,祸害了多少药材,气得家里的大人天天想揍她。
那时候,靠着撒娇装可怜,她少挨了好多顿打。
就是不知道,陆江年吃不吃这一套。
哎,想着想着,有些心酸。
她想家了。
眼里漫起了薄薄的水雾,只觉得视线都模糊了。
不能哭,在他面前哭,也太丢脸了吧。
她低下头,快速眨掉眼中的泪意,却不知陆江年眼神极好,已经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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