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基本上都来齐了,大房二房的人,凑在一起,也要好几桌。
她和陆江年相携入内,惹得好些人看过来,一时间,他们成了焦点。
陆江年面色自如,放开她的手,好似和妻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不过寻常事。
元婉如知道,古人内敛,夫妻之间再是亲密,都只在闺房之中,但是出了房门,便要谨守分寸。
即便是牵手,也是一种罕见的行为。
陆江年既然坦然自若,她也大大方方朝各位长辈行礼问安。
合法夫妻,牵个手算什么,没什么可害羞的。
只要他们不尴尬,那就算不得什么事。
“爹可算回来了,娘成日担心爹在北营吃不好,如今见着爹,气色那样好,娘总可以放心了。”
陆松笑呵呵看着她:“你娘今日与我夸了你半天,说你贴心,如今看来,你与江年的亲事,是成对了。”
他虽然是夸奖元婉如,但眼睛却是看着陆江年,有着嘲笑的意味。
臭小子,当初一脸不甘愿的样子,扬言成了亲,以后陆家不欠元家任何东西,日后他与他娘,不能再干涉他做任何决定。
现在呢?
小手拉得多紧啊。
陆江年当然看出来他那嘲讽的眼神。
他懒得搭理他爹。
陆老夫人却冷哼一句:“什么成对了,依我看,就是大错特错了。”
“你是不是知道,这段时间,元氏闹出了多少事情。”
她一双狭长的眼,看向元婉如,十分刻薄地说:“以前住在府里,闷不吭声,看着温顺得像个小绵羊。”
“自从成了亲,骄横跋扈,在我的荣寿堂吵,在望春堂也吵,仗着读过两本书,就搬出一堆大道理。”
“大郎,她这是打量着你娘我没读过多少书,讽刺我呢。”
说着,她还抹了抹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伤心地说:“就连你孝敬我的羊脂玉镯,都让她夺了去,你说说,她哪一点好?”
周芳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她不敢擅自告状,可是陆老夫人起了个头,她能煽风点火啊。
“就是,大哥不在家不知道,老夫人前一阵都让婉如气病了。”
“那羊脂玉镯,她也好意思要,偏偏大嫂还宠着她。”
“这些年,我也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一朝成了亲,就变了嘴脸了。”
“莫不是以为得了世子夫人的名头,就挺直腰杆,有了底气,连长辈都敢算计了。”
陆松和陆柏都是孝子,但是陆松一贯冷静,不是个冲动的人,听了这么多的话,只是沉思,并未说什么。
陆柏就忍不住了,他一下就站起来,本想指责元婉如,可是对上陆江年漆黑的眼睛,他的气势,顿时就矮了半截。
陆江年自幼跟着祖父读书,天资聪颖,得到的从来都是赞扬。
反观陆柏,虽然一心科考,却屡试不弟,常常被父亲喊去教训半天。
而大侄子就在旁,围观了整个过程。
反正,自那个时候起,陆柏就觉得在大侄子面前,撑不起长辈的架子了。
后来,大侄子上了战场之后,屡立军功,气势越发凌厉了,官职也越来越高了,陆柏在陆江年跟前,更摆不了长辈的谱了。
好在大侄子懂事,寻常得了好东西,也总记得孝敬二叔,也不仗着官职比他高,就目中无人。
但是,陆柏对上陆江年的时候,始终底气不足。
故而,他到了嘴边的质问的话,就变成了:“娘言重了,江年不是那等不知事的人,若真是侄媳妇做错了,他一定不会不管的。”
陆松淡淡看了弟弟一眼,心中暗笑,果然是这个结果。
正好他出面打个圆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多少年了,我和江年都没能在家过一个团圆的中秋,今日不谈其他,只为高高兴兴过节。”
“娘,这些年您不容易,儿子都看在眼里。”
“今日儿子特意买了一对金镯子送给您,让您高兴高兴。”
说在就从怀里掏出一对赤金镯子,金光灿灿,一看就分量十足。
面对这样的好东西,陆老夫人马上就笑开了。
羊脂玉镯虽然好,但是她这个年纪的人,最爱的还是金子。
儿子即便是在外头,心里也惦记着她这个当娘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呢。
元婉如的事情,一下就被她抛到了脑后:“还是你有孝心。”
陆柏送上一条纯金项圈:“娘可不许偏心,还有我呢。”
“这项圈虽比不得大哥的赤金手镯贵重,但儿子的心意,可不比大哥的差。”
陆老夫人笑得更高兴了。
“数你嘴甜,我还不知道你嘛,俸禄不多,何必费这个钱,你的孝心,从来不在这些东西上头,娘知道的。”
两个儿子哄得她笑得合不拢嘴,什么羊脂玉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陆柏坐下来,暗暗长吁了一口气。
怪不得大哥买了个金项圈,非要他跟着一起送,原来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出了。
还好,刚才他没有胡乱跟着起哄。
想到这里,他瞪了一眼周芳:“以后婉如的事情,你少说话,又不是你的儿媳妇,大嫂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蹦哒。”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大嫂又不是那等糊涂人,难道还能真的由着婉如忤逆长辈吗?
也是他方才高兴,和大哥喝了两杯酒,差点昏了头。
周芳恨恨瞪着他:“怎么,以前你的宝贝大侄子说不得,以后连他的媳妇也说不得了是吗?”
“你怎么这么没用!”
“明明是叔叔,却过得跟孙子一样,也不嫌丢人!”
陆柏被她说得涨红了脸。
她懂什么,她知道什么?
他面对江年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侄子和叔叔的感觉,而是优生和差生的感觉。
“胡说八道,你管他们做什么。江旬年纪不小了,你操心他的事才是正经,整日兴风作浪,不干正事。”
周芳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吗?
整日比这比那的,尤其看不惯大嫂,还不允许江年比江旬出色。
她也不看看,大哥比他好多少倍,大哥的儿子比他儿子优秀,不也是情理之中吗?
若是他像她一样,心胸狭窄,那还不如早早上吊死了算了。
毕竟,好多年了,他在侄子面前,被亲爹批评得体无完肤、一文不值,他是不是不用活了。
元婉如坐在汪敏身边,本以为今天还要唇枪舌战一番,没想到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无踪了。
陆江年小声说:“有爹在的地方,祖母根本发不了火,你安心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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