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位于长安街东侧,达官显贵所居之地。
府邸辽阔,檐牙翘立,鸱吻微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两个门房见有官差来了,立刻入内通传。
很快宋老爷子神情木讷地走了出来。
儿子新婚,这本是大喜之日,结果大喜变成了大悲,宋氏也因此而蒙羞。
一想到这儿,宋仲敏就不由对那周景恨之入骨。
结果冷不丁地抬眼一看,宋仲敏顿时就惊了,眼前这人不正是周景那个小畜生吗?
“周景?!”
“你……你敢逃狱?!”
宋老爷子失声惊呼道。
“什么逃狱?”陆川没好气地开了口,“我这是带他过来指证犯罪现场的!”
宋仲敏听到这话,总算是忍住了火气,不过却不愿让众人进府。
“这位大人还请见谅。”
“因为这场横祸,我家夫人直接病倒了,万万不能再受刺激,所以你们……”
陆川闻言眉头一皱,不过也表示理解。
人之常情嘛!
大喜变大悲,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
“那这周景在外面等着,我们进去看看凶案现场,不惊动夫人,如何?”
宋仲敏恨恨地看了周景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现在只希望衙门尽快给这个小畜生定罪,然后斩首示众,以泄心头之恨!
一行人在宋老爷子的带领下,穿过亭台楼阁,来到了后院一间厢房,此刻早已被封锁了起来。
走到这里,宋老爷子不禁眼眶发红,连声叹气。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打开房门,陆川径直入内,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看到,显然房间早就被清扫过了。
甚至连一些大婚用的喜庆之物,也全都被扔了个一干二净,很明显是不想触景生情。
“宋老爷子,这卷宗上面写着,当日这婚房丢了一对蜡烛,对吧?”
宋仲敏正暗自神伤,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什么叫‘好像’?”陆川眉头一皱,“宋老爷子你认真回想一下,这对蜡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宋仲敏又径直摇了摇头。
“这位大人,犬子儿媳于大婚之夜丧命,老夫也是深受打击,哪里还记得起这些事情……”
“不不不!”陆川忙道,“这件事情很关键,极有可能是追查到真凶的线索!”
“真凶?大人这话什么意思?”宋仲敏顿时勃然变色,“难道周景那小畜生不是真凶吗?”
“你不要太过武断,此案关乎你儿的冤情!”陆川无奈地摆了摆手,“这样,你把人带进来,你就知道他是不是真凶了!”
宋仲敏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咬牙命人将周景带进房中。
周景一入内,想起梦娇就是惨死于此,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先别急着哭,你为何要拿走那对蜡烛?”陆川陡然厉喝道。
周景悲痛欲绝,哪里知道什么蜡烛。
“我真没有杀害梦娇,真的不是我啊……”
“我再问你,你从什么地方拿的蜡烛?”陆川抬手一巴掌闪了过去,周景被打得一头雾水。
他以为这陆公子要强行逼迫自己认罪,心如死灰之下,周景随便指了个地方,那是女子用的镜奁处。
然而宋仲敏却脸色大变,陡然间回想起来了。
“不!你撒谎!”
“蜡烛根本不在那里,而是在这喜桌之上,我与夫人一同置办的婚房……”
陆川摊了摊手,笑道:“所以说,他根本就不是凶手,因为都到了这一步,周景还有撒谎的必要吗?”
“宋老爷子,那对蜡烛是什么模样?又是从何而来?您现在记起来了吧?”
宋仲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回忆。
“那是一对大红蜡烛,是一位友人送来的,我见这对蜡烛比较大,样子也好看,便点在了儿子的新房中,但现在却找不见了。”
“什么友人?”陆川抓住关键信息,“人在何处?”
宋仲敏脸色微变,道:“那是我的同窗好友,当年与我一同高中进士,此刻正是如今的庆元县令孙传禄!”
县令?
孙传禄?
原来是条小鱼啊!
陆川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吊到大鱼了呢!
结果只是区区一个县令,不是白跑一趟了嘛!
“那蜡烛除了大,除了好看外,还有什么其他特殊之处?”
宋仲敏陷入了思索,努力回想每一个细节。
终于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对了,那蜡烛还很重,比一般的蜡烛重多了。”
“当时我只以为是因为太大,再加上家逢喜事,所以并未多想,现在经公子这么一提,难不成是……”
“蜡烛里面藏了东西!”陆川给出了答案,“找到孙传禄,真相就大白了!”
话音一落,马三刀却忍不住提醒道:“公子,那孙传禄可是庆元县令,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咱们一没证据二没人手的,就这么上去抓人?人家会理我们才怪!”
他们是刑部的衙役不假,但没个领头的啊!
谁?陆子安吗?
他还是个死囚呢!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县令!
陆川却笑着摆了摆手。
“无妨,咱们直接去!”
“对了宋老爷子,会骑马吗?请随我们一起,做个见证!”
事关杀害儿子儿媳的真凶,宋仲敏自然不会拒绝。
“君子六艺,宋某也会,责无旁贷!”
议定之后,众人立刻动身,宋仲敏先去安抚了夫人之后,也毅然决然地前行。
他倒是想要看看,真凶究竟是这个周景,还是那同窗好友孙传禄!
庆元县衙,孙传禄正愁眉不展。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偏偏他就做了这亏心事。
良久迟疑后,孙传禄还是决定跑路。
天下如此之大,带上积攒下的家底,何处去不得?
比如南楚,比如北秦,都是可以去的地方。
然而正当他下定决心时,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陆川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庭院里面差役全部东倒西歪,被揍了个遍。
“你就是那孙传禄?”
眼见来者不善,孙传禄心中更是发慌。
不过他身着官服,也不怕这人动手行凶,于是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县衙?难道你想谋逆不成?!”
“你不要跟我哇哇叫!”陆川满脸意兴阑珊,“早知道是你这么个跳梁小丑,本公子就懒得出手了。”
“还以为会钓到大鱼呢,结果是你这么个货色,令人失望!”
“你……”孙传禄正准备摆一摆官威,可宋仲敏却抬脚走了进来。
见到宋仲敏的刹那,孙传禄勃然变色,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
“孙传禄,那对喜烛呢?”
宋仲敏厉声喝道。
“不!不是我拿的!”
孙传禄急忙辩解,“我真没有拿!”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陆川轻笑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案发现场的喜烛丢了?”
“刑部卷宗,你一个庆元县令,还没资格看吧?”
孙传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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