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当然没有异议，只是问：“虞书记，余杭这边牵扯的人太多，很多地级市的官员如果都抓了，那这个地区的行政就瘫痪了！比如临安这个副省城市，涉案官员居然高达三百人！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虞纲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唉！你说的情况我办案时也遇到过，这样，涉案金额低于十万且没有其他犯罪情况的，就勒令他们到纪委说明情况，让监察部门去调查吧。”
“只好这样了”，高洋也有些无奈，但这就是现实。
请示完毕，高洋让雪鹰小队时刻保护着郭青松，因为现在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了。
高洋启程去燕都前，和高顿碰面，后者对高洋的表现是彻底折服了，“老弟，不到一个星期啊，你真是绝了，老哥我很少服人，你是一个！”
然后他话锋一转，“连环凶案最后怎么结案，从目前证据看，杨蒙是主凶，聂繁花是帮凶，不过聂繁花方面证据不足，并且她一个女神探如果最终成了杀人凶手，对公安形象是个重大打击。”
高洋冷笑：“不是打击，是拨乱反正！聂繁花代表的是旧时代的罪过，她必须赎罪。她犯罪的证据也是基本清晰的，而且她没有不在场证明，包括贾明提供的录音，都能证明她涉案很深，至于她不承认，那就由不得她！”
高顿一愣，过了片刻才说：“好吧，你是组长你决定，对了，还有一件事，林氏集团想收购龙腾，你知道龙腾这一折腾可是元气大亏。林氏集团想趁火打劫啊。”
高洋摇摇头：“这件事我不好说什么，你看着办吧，符合政策就行。”
高顿想了想说：“但我觉得，林氏集团够强大了，我知道这个案子他们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龙江省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也进入了余杭的燃油市场。不能任由大集团无限制扩展。”
高洋点点头：“这就是你们余杭的事情了。”
出发前，高洋决定去一趟朱红雪的墓，祭拜一下。
而高洋也要和闻过那一批老朋友，来一个最后的告别。
而高洋知道闻过的一个秘密——闻过为什么会涉案？
天朗气清，今天适宜祭祀。
钱塘霞光乡的一处荒山上，高洋远远看到有几个人在坟墓前站立。
同车而来的杜晓曦蹙眉，“那是闻过他们？”
高洋点点头，“就是他们！不是他们我还不来。”
杜晓曦叹息一声：“这个案子最后还是让杨蒙背了锅，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杀人者逍遥法外……”
高洋摇摇头，笑道：“晓曦啊，我今天来，就是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至少给他们敲个警钟。”
杜晓曦一愣；“你要抓他们——不对，你真是个谜。”
到了山脚下，高洋和杜晓曦弃车走路，到了坟墓前，那些人回头，一个个露出了片刻的惊慌之色。
但他们很快恢复如初。
高洋取出早就备好的鲜花，放在荒草中的一块无字墓碑前，鞠躬致意。
那当然就是朱红雪的墓。
他死后，聂家居然威胁别人，不能给他的墓刻字！
如果不是高洋，朱红雪将死后无名。
杜晓曦也鞠躬了三次，笑道：“如果你活着，肯定能和我喝一杯。”
然后，高洋转身就走。
墓碑前的人们都愣住了。
只有闻过摸了摸鼻子，忽然指着草窝说：“那有个盒子。”
刚刚出院的郑斯文闻言一愣，程立良推着轮椅走到盒子面前，蹙眉：“这个高洋，搞什么鬼？”
闻过俯身，闻了闻，然后打开盒子，低呼一声，“这是……骨灰，是贾明的骨灰……”
闻言，郑斯文扑通摔倒在草窝里，嚎啕大哭。
程立良叹息一声，扶起郑斯文。
而闻过却望向远方的高洋，笑道：“刚毕业的高警官，原来是刚毕业就当了副厅长的高组长啊。”
程立良蹙眉：“他今天来什么意思？”
闻过摸着鼻子，微笑：“告诉我们，他知道了一切，让我们决不能再犯案。当然，也为了表示对朱红雪的敬意。一句话，高洋放过我们，是看在朱红雪的面子上。”
“好厉害的高厅长！”程立良眯着眼睛，“他几次找你和我，原来早就识破了咱们！”
“包括贾明！”闻过补充道，悠悠望向远处的钱塘江，那里的天空，太阳终究还是从云朵里露出了笑脸，洒下来了大片的光。
闻过其实还是有些得意。
他其实也料到高洋不会拆穿，以为他早就了解过高洋。
而且高洋千算万算，也不会知道，自己插手案子，其实不单是为了徐聪和朱红雪。
但这个秘密，他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手机上，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这么一条短信：
“闻老师，第一次见你时，你办公室桌面上摆放着徐聪、你和郑斯文的照片，我当时以为你是看重和徐聪的友情，可后来我发现不是，你其实更看重的，是照片里的那个女人。你涉案无关正义，只是在帮你喜欢的女人，虽然他是你兄弟的女人。”
闻过瞳孔骤然收缩，再看向高洋开向远方的车子时，后背已经是一身冷汗。
“好厉害的高厅长”，闻过喃喃自语，收起了嬉笑。
而很快，短信自己消失了！
而他看到，此刻的郑斯文，也默默看向了自己。
两个人的目光，都是复杂而略带温馨。
……
高洋边开车边发短信，用的是白淼淼提供的网络加密号码。
运营商也查不到的。
闻过，高洋早就看透他了。
但不得不说，闻过真是个人才，适合搞刑侦啊，如果可能，高洋会拉他进警队的。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
杜晓曦忽然指着钱塘江放心，“看，起潮了。”
高洋嗯了一声，握着方向盘，仿佛看到了那些受害者，那些女学生、朱红雪、徐聪、周安、周杰等，在潮头站立，对自己微笑。
案子主体部分两天后大致有了结论，最后统计的涉案资产，竟然超过了八千亿！
高洋带着郭青松，对外放出话去，要走民用机场。
……
燕都某大院。
一个秃瓢男人放下雪茄，冷冷道：“郭青松，决不能活着离开余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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