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董爱卿有何事奏?”明帝坐在龙椅上,懒懒开口。
最近实在是无甚事,他都有些倦怠了。
定国公不知怎的右眼皮直跳,总感觉董学士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董学士还真瞥了他一眼。
“回陛下,臣要检举此次春闱金榜有人作弊,顶替其他考生名次。”
董学士的话如惊雷一般在大殿炸开。
下首官员无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董大人这是在说什么,曾听闻他与柳学士不和,也不必这样吧。”
“董大人可不敢拿头顶的乌纱帽开玩笑,还是且看着吧。”
柳学士与定国公更是通体冰凉,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尤其是柳学士,他可是这一届春闱的主考官。
顶替考生成绩的最后一道流程,是他亲手做的。
明帝也坐直身体,直直看着大殿中央站着的董学士。
“董爱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董学士直接跪下,看着上首身穿明黄龙袍的皇朝掌权人。
“臣要检举此次春闱有官员徇私舞弊,用不当行为调换考生成绩,科举关乎皇朝社稷,请皇上明察。”
董学士声音洪亮,他的话在大殿中回荡,所有人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董爱卿可有证据。”
明帝的面色也已经从懒散转为了肃穆,语气尽显威严。
董学士此刻也不好受,若不是为官多年,心态早已练出来,他现在根本稳不住。
他是有证据,但他不能说提前去看过前十名的考卷,那岂不是要陷那官员于不义。
“回陛下,臣有一老友在春闱前给臣举荐了一名学子,那名学子是去年秋闱的解元。”
“臣甚是喜欢他的文章,便经常传他来府里指点一二,春闱后第二日,那学子便将他考试所做文章默写出来,拿给臣看。”
“臣当时看了只觉得惊为天人,多的臣不敢说,但近十届春闱里,臣再也没看过这样好的文章。”
“然前日金榜贴上,此子榜上无名。”
柳学士原以为他有什么证据,原来就是纯靠自以为。
不由嗤笑一声,也从队列中出来。
“陛下,董大人只因跟那学子有些关系,而那学子又落了榜,就觉得春闱有舞弊之嫌,未免也太荒唐了些。”
“臣作为此次春闱的主考官,董大人与臣平日里于政事有所相悖,竟就要陷臣于万劫不复,其心可诛,请陛下明察。”
太子也站了出来:“父皇,柳大人所言极是,董大人污蔑朝廷重臣,请父皇明查。”
明帝见太子站出来,眉头一拧。
就这么急不可耐地为岳父出头,一点都沉不住气。
定国公此时也不能不表态。
“请陛下明查。”
他这一出来,后头稀稀拉拉有一些太子派的官员全都出列。
“请陛下明查。”
“请陛下明查。”
大部分官员还是事不关己,他们只忠心皇朝,忠心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君主。
不站队,只看戏。
只是,不知道董学士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场景。
明帝扫了一眼大殿,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董学士身上。
“董爱卿,你还有何辩解?”
董学士这会儿也是一身的汗,事到如今他不能退。
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他从怀中掏出装着文章的信封:“陛下,求您给老臣一次机会,看看那位学子所做的文章,臣只有这一个请求。”
说罢,他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那声音听的整个大殿的大臣都有些牙酸。
董学士玩儿真的,这一下头怕不是磕破了。
太子率先发难:“父皇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看你那来历不明的文章。”
定国公也一脸不赞成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董大人,你莫要再胡闹,现在同陛下求情,念在尚未酿成大祸,求陛下从轻发落还不迟。”
董学士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求陛下给臣一次机会,看看这篇文章。”
明帝看着这位两朝元老已经斑白的头发,额头已然渗出鲜血。
以他对董林的了解,必不可能毫无准备就孤注一掷。
就在太子还要上前说什么的时候,明帝开了口:“王全,将文章递上来。”
“嗻。”
“父皇,董大人一派胡言!您怎也信他?”太子不满。
明帝扫了他一眼,太子顿时后背一寒。
父皇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凭什么五弟就能得到父皇慈爱的眼神,凭什么!
柳学士和定国公战战兢兢。
他们此刻只希望,这篇文章并不是被换的那几个学子所做。
王全将那篇文章拿过去仔细检查后,才呈到明帝的面前。
只看了几行,明帝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去,死死黏在面前的纸张上。
看完一页,他迫不及待掀起第一张。
放下的时候甚是小心,像是怕损坏这薄薄的纸张。
明帝看完一遍,又忍不住重头再看。
面上满意之色愈加明显。
看了三遍后,明帝才将目光从纸上移开,看向下首的众人。
扫了一遍跳出来的人,随后看向董学士。
“董爱卿刚才说,写这篇文章的学子落了榜?”
董学士额头剧痛,几乎有些跪不稳,他还是强撑着。
现在他不能倒。
“回陛下,正是,写这篇文章的学子名叫许昭,乃去年秋闱的解元,此次金榜榜上无名。”
董学士着重重复了一下许昭的解元身份。
往年科举,解元可能拿不了前三甲,但几乎没有上不了金榜的。
解元乃乡试第一,整个州府的第一人,那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可做不得假。
明帝沉思了一会儿,既是解元,那基础理论知识便不可能不过关。
他也没直接下结论,而是转头吩咐王全:“索性今日无事,你就将这篇文章递下去传看一遍。”
王全俯身接过:“嗻。”
很快,许昭的这篇文章便到了大殿官员的手中。
他们自是不敢像明帝那样仔细看,只大略翻看内容。
有几位御史看的时间久了些,还被身后其他官员催促。
“陈大人您快些,后面还有许多大人没看呢。”
陈御史实在是喜欢这文章,被人催促略有不愉,却也不敢多耽搁,圣上还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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