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堂内堂,黄花梨木八仙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一些赵大毅兄妹从未见过的果子。
“请坐,你们随意吃喝,我去取银子。”楚丰年招呼他们进内堂安坐,便转身离开。
“大哥,这是什么点心,好生精致,上面还有字呢!”赵三根大惊小怪的喊道。
“应是给那小郎君备下的吃食。”
赵大毅清清楚楚的听到楚丰年称那小郎君为少爷,被一家县城药铺的掌柜叫做主子的,那出身必是大富大贵。
贵人家的点心和果子,自是精心侍弄的,他们也是托小妹的福,现在有幸能尝一回。
赵桃花趴在桌子上,手里捏着那几样没见过的果子,眸光闪动,手里的果子便消失不见。
这一幕让赵二兴正好看到了,他脊背一挺,眼睛往周围扫视,生怕有人瞧见这一幕。
仔仔细细扫视一圈,没见到任何人影,鬼影也没有一个,这才放下心来。
赵桃花特别喜欢吃那个酸酸甜甜的果子,将红中带绿的外壳剥开,便是白嫩嫩的果肉,肉厚核小,饱满多汁。
她吃完果肉后,将核都留着,阿娘说过,果核可以种出小苗来,她也要在神仙地里种这个果子!
楚丰年取完银子回来,就见小女娃双眼放光的看着桌上那盘荔枝,她面前有几瓣荔枝皮,哪怕眼睛都要掉到荔枝盘里了,她也不再伸手去拿剩下的。
还真是个客气知礼的小女娃。
荔枝是他家夫人派人送来的,一路上累趴六匹马,日夜不停歇送到洛河县,就是为了少爷能吃到新鲜的荔枝,心情也好些。
没想到,他家少爷只吃了一颗,便搁置一旁再也不看一眼,整日郁郁寡欢,他在旁边看着也心疼。
楚丰年摇了摇头,大步跨进内堂:“久等了。”
赵大毅连忙站起身。
“坐下说嘛,不必这般拘谨,”楚丰年又转头看向赵桃花道:“喜欢吃荔枝嘛,待会再拿些回去吃。”
赵桃花这才知道,那酸甜口的果子叫荔枝,她羞红了脸,摇摇头:“不必了,留给漂亮哥哥吃。”
她大哥说这是给漂亮哥哥准备的,她若拿走了,他吃什么?
楚丰年愣了一瞬,漂亮哥哥?
是说他家少爷吗?
他顿时朗声大笑起来:“我定为你转达这份心意。”
说着,他拿出一个鼓鼓的布袋,一百二十两银子可不轻,怪沉手的。
他把布袋递给赵大毅:“一百二十两银子,数数?”
赵大毅笑道:“掌柜人好心善,哪是那等弄虚作假之人。”
他们还是打开布袋数了一下,毕竟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银货两讫嘛。
五两一个的银锭子,足足有二十四个,合计便是一百二十两。
赵三根看着满袋白花花的银子,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将灵芝一卖,赵大毅心里就踏实了,看着天色还早,他便想早日回家,起身带着弟妹与楚丰年告辞。
楚丰年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到堂门口。
赵桃花给赵三根使了个颜色,赵三根心领神会,对楚丰年笑道:“楚掌柜,刚言语上多有冒犯你家少爷,我甚为内疚,只能送一些家中自产的青梨,代为赔礼。”
赵桃花瞧着他有模有样,满意的笑了,三哥不枉费她的看重!
楚丰年惊喜的接过一布兜的青梨,青翠欲滴,饱满圆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拱手道:“多谢,多谢,我定转达你这份好意。”
“我兄妹便先告辞了。”赵大毅拱手道。
楚丰年回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赵大毅带着弟妹离开药铺,走出一段路后,闪身躲进一道小巷,兄妹几个在小巷转来转去,等出来时,赵大毅的腰明显不驼了。
赵大毅让赵桃花将所有的银子都收到神仙地里去了,只余一锭银在他腰间的钱袋子里。
他要去买粮。
洛河南城铺面林立,一眼望不到尽头。兄妹四人简直看花了眼,白日里的南城虽然没有夜晚灯笼映城色那般灯火辉煌之景,但吃喝玩乐的地方数不胜数。
赵大毅好不容易找到一间粮铺,门面不大,店里只有一个老板和两个伙计,伙计见他们进来,立刻招呼过来。
“几位爷,要卖些什么米?”
赵大毅望着眼前满满登登的几个米篓子,用手摸了一把,问道:“糙米多少文一斤?”
店小二看他们的穿着,便明白是从城外来的,机灵的应道:“糙米十文一斤,粗面十五文一斤。”
赵大毅皱起眉头:“十文?你把我当冤大头呢?”
赵二兴和赵三根也看向店小二。
“不不不,小的怎么敢,”店小二被他们几个吓得连忙摆手,苦着个脸:“想来几位爷有所不知,如今洛河县城外不管官道还是小道都有流匪盘足,专抢运粮运盐的马队,现在这米和盐简直是一天一个价啊!”
赵三根奇怪道:“流匪这般嚣张,洛河官府怎么不去剿匪?”
“哪里没剿过,可流匪狡猾啊,他们都躲在大山里,官府也有心无力,”店小二瞅了眼打瞌睡的粮铺老板,凑近小声说道:“你们可知道洛河县常常有女子失踪?”
“哦?还有这等事?”赵大毅惊诧。
“就是山上那群流匪干的,咱们县令大人的二姨娘上个月也被掳了,可你瞧县令,欢欢喜喜的娶了个九姨娘,一点剿灭流匪的念头都没有。”
赵大毅瞪圆了眼,还有这等事?
那岂不是只有百姓无辜受罪!
“小六,你在跟客人说些什么!”被吵醒的粮铺老板擦了一把哈喇子,面色难看的盯着店小二。
“老板,我在给他们说价钱咧。”
赵大毅立马正色:“要三百斤粗面,五十斤精米。”
“好嘞!”店小二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衣衫褴褛的壮汉居然还是个大买家,粮铺老板立刻面带喜色的迎上来,亲自动手称起了精米。
赵二兴和赵三根将粗面袋子扛在肩上。
赵大毅拎着五十斤精米,带着弟妹朝人迹罕至的巷子里走去。
三百斤粗面花了四两五钱银子,五十斤精米是二两银子,合计六两五钱银子。
又在布庄给赵桃花买了一条上好的桃花粉棉裙,四百文。
刚好花光了李氏给的三两银子,和那五两的一个银锭子。
赵大毅想着马上要入冬了,岳母还给了一两银子给他,吩咐他给娘子裁衣,家中爹娘也许久没有添新衣,便又叫赵桃花拿出一个银锭子。
买了三匹细棉浅色料子,四匹细棉深色料子,共计三两银子。
一匹布约莫能裁四件衣,买了这些布,回去再多搜罗点棉花,给家中每人做一件厚实些的棉袄,今年冬下也能过个暖和年。
往年过冬,冷得骨头缝都咯吱咯吱响,却也只能多弄些稻草在被子上压着。
赵老头年轻时候伤了腿,一到阴冷天,伤口处就钻心疼,如果能多塞点棉花缝个厚实的护膝,说不定能减轻点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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