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想在麦地上栽树子,很快,沐家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有人对此都嗤之以鼻。
山上的地都种成了庄稼,连猪吃的猪草都不好打,更别说值钱的药材了。
虽然所有人都打定了主意,要看唐果的笑话。碍于唐果的气势,终究还是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难听的话。
唐果背着满满一背药材回来的时候,屋里人都下地了,只有邱玉梅坐在堂屋里,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地嗑着花生。
花生是自留地里种的,自从邱玉梅怀上孩子,家里的花生便没卖过,都留给她了。
生下儿子,邱玉梅便是沐家的大功臣,不用下地干活不说,连家务事都是婆婆包办的。
刚到沐家的时候,她也是瘦削的。生下儿子坐完月子,她已经长了一身的肉肉。
所有人都说她有福气,她也十分受用。
见唐果背着东西进来,她心里好奇,便踱了过去。
“这些是啥?”
唐果从屋里拿出瓷盆,开始汲水,“这些都是重楼,一种贵药材。”
邱玉梅将信就疑,“挖这么多,能换不少钱吧。”
“还好吧。”
唐果含混说着,手里却一刻也没停。
唐果今天的收获不错,除了重楼,还捡了两棵硕大的灵芝。
洗净晾上,她便拿出昨天新买的布,铺在洗衣台上,开始裁剪。
她曾经想过,把布和棉花送到公社的缝纫社,请裁缝师傅用缝纫机做,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缝纫社效率低,做的衣服不光款式陈旧,时间还拖得老长。在城里做的那床棉絮,她加了一块钱的加急费都要等一个星期。
眼看气温一天天下降,沐青岩身上盖的被子不光薄,还发黑发硬,一点也不暖和。自己做,恐怕还快些。
前世她就是巧手姑娘,缝件棉衣,还真难不住她。
邱玉梅在一旁见了,不禁吃惊,“唐果,你这是,给谁做的新棉衣?”
唐果低头裁着布,头也没抬。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三弟的。”
邱玉梅的眼珠子差点掉了一地,“他一个植物人,啥都不知道,给他做新棉衣,你钱是烧得慌还是咋的。”
唐果头也没抬,“植物人也知道冷,也会冻感冒。”
邱玉梅开始没话找话,“买这么多粮食,还有闲钱替三弟做新衣服了,看样子,这些天,你挣了不少钱吧。”
“还好吧。”
唐果的神情仍是淡淡的,“只要人勤快,肯定饿不死。”
邱玉梅感觉这话有些扎心,讪讪地离开了。
裁好布,铺上棉花,便开始缝织了。
不过,做饭熬药喂饭,替沐青岩针炙和按摩都耗费了唐果大量时间。所以,只能点了油灯,在晚上细细地缝织。
油灯哔剥作响,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似乎在为她默默打气。
听着沐青岩均匀的呼吸声,唐果默默地,一针一线地缝着。
夜深了,油灯的火苗渐渐变得微弱。唐果这才吹熄油灯,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还是跟往常一样起来,装上药材,踏上了去洛城的路。
进城经过饮食店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手里有了点钱,就没必要再跟以前一样饿着了。三哥说得对,再不加强营养,她的身体会被拖垮的。
买了一碗面条,刚端上桌,一个老人便走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囡囡,我饿,我要吃面条。”
老人身上的衣服还是大半新旧,只是眼神涣散,一脸的无助。
唐果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把碗推到他面前,低声说,“爷爷,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一个服务员一脸鄙夷地上前推搡,“这里不许讨饭,你怎么又来了?”
唐果赶紧拦着,“让他吃吧,我重新买一碗。”
说着,她掏出钱和粮票,重新买了一碗面条。
唐果见老人吃得斯条慢理,不禁问服务员,“他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里?”
服务员有些不耐烦,“谁知道呢,在这里逛了几天了,见了人家姑娘,就叫人家囡囡,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
唐果若有所思,“这位老人不像是乞丐,倒像是患了老年痴呆,从家里走丢了。”
服务员似是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也有点瞧不起唐果这样的乡下人,只在鼻子里冷哼一声,便不再理睬她。
等唐果的面条煮好端上来,老人碗里的面条也吃光了。
他顺手拿起挂在衣襟前的手绢擦了下嘴,又念叨起来,“囡囡,我要吃面条。”
唐果心里一动,拿起老头衣襟前的手绢,仔细一看,心里顿时乐了。
只见上面写着,鄙人李胜利,父亲年事已经高,患有老年痴呆,若有好心人见了,请送至文庙街35号,必有重谢!
有了地址和姓名,这事便好办多了。
她把面条推到老人面前,笑着说,“爷爷,吃完这碗面条,我送你回家。”
老人眉开眼笑,“好,回家,回家!”
唐果再吃面条的时候,老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副不急不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病人。
唐果三两下吃完,背上背篼,这才上前扶起老爷子。
“走吧爷爷,我送你回家。”
文庙街离这里并不远,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那个叫李胜利的人。
她还急着上医药公司卖药材,时间长了,便是个麻烦事。
来到文庙街35号,她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县供销社总社和家属区。
刚到门口,一个年轻人便飞快地走出来,拉着老人的手,大声说,“李叔,你总算是回来了,李主任找得你好苦。”
唐果一脸欣喜,“这么说,你认识他?”
年轻人点头,“他是李主任的父亲,我当然认识了。李叔患有老年痴呆,走失好几天了,李主任都快急死了。你稍等,我马上去叫李主任。”
只片刻时间,一个着一身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拉着老爷子的手,颤声说,“爸,这些天,你去了哪里,让我好找。”
唐果长舒了一口气,“这么说,你就是手绢上那个叫李胜利的人了。爷爷身体有病,走丢了不认识路,很可怜的。以后,你们就多加小心吧。”
李胜利十分感激,“姑娘,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父亲的,我一定会兑现承诺,好好谢你!”
“谢倒不必了,只要爷爷能找到家人,不在外面流浪,比什么都强。”
唐果笑了笑了说,“我是在前面的饮食店吃面条的时候发现他的,他当时很饿的样子,接连吃了两碗面条。”
李胜利赶紧掏腰包,“这两碗面条的钱我给,不能让你破费。”
唐果拦住了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他现在不饿,暂时不要让他再吃别的食物,以免引起消化不良。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李胜利追了上去,“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呢。”
唐果转过身,甜甜地笑着,“爷爷叫我囡囡,就叫我囡囡吧。”
“囡囡?”
李胜利顿时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女孩子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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