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是岭南荔枝最清甜可口的时候。

    黑匪山上虽然也有荔枝树,但结的果子不多,不像顾青柠带来的两大捆,上面荔枝累累,有数百颗。

    “你们喜欢吃的话,下回来我家田庄玩,我家还有好多呢。”

    顾青柠摘下几颗来给苏知知和薛澈尝。

    苏知知看薛澈:“阿澈,你尝尝,我听说在长安没有荔枝树的。”

    薛澈在长安吃过荔枝,不太喜欢。

    长安距离岭南数千里远,新鲜荔枝极少见,只有在宫宴中能吃到一两颗。

    个头不大,入口有些酸涩,水分也不多。

    寻常人家多食腌制过的荔枝煎,口感甜腻浓稠,薛澈更是吃不下。

    薛澈诚实道:“我不太喜食荔——”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苏知知把一个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荔枝塞进了薛澈口里。

    清甜的汁水在口里迸开,果肉弹软,香气在口中弥漫。

    薛澈两眼圆睁,说不出话了。

    他从未吃过如此饱满鲜甜的荔枝!

    他震惊地把果肉吞下,然后自己又摘下几颗荔枝。

    每一颗荔枝剥开都是同样的莹润饱满,在阳光下泛着如玛瑙的光泽。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岭南新鲜的荔枝这般新鲜多汁。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1

    古人诚不欺他!

    薛澈连吃了好几颗才罢手,好似这辈子头一回吃荔枝。

    苏知知和顾青柠看薛澈这样子,都哈哈笑了。

    一行人回到山上,见村里果然已经摆好长桌。

    一盆盆的菜被端上桌,香气勾得人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桌边架着油滋滋的烤羊腿,烤得外酥里嫩。

    厨房里,秋奶奶在煮长寿面,一整根面条下进鲜香的羊汤菌菇锅里。

    孔武用干净的纱布包着果子,然后用力一拧,榨出的果汁哗啦啦地装满了一瓶子。

    这样热的天气,做饭、搬桌椅都是很辛苦的事情,会累得身上衣衫都汗湿透。

    可是大家笑得很开心。

    因为想到知知会开心。

    “哇,好香啊!”

    苏知知果然也很捧场,飞奔到桌边,把每个菜都夸了一遍。

    “鱼香、肉香、汤也香。”

    村民们捧来一张完好巨大的虎皮:

    “这是大家给知知的生辰礼。”

    虎皮毛色鲜亮,图样完好,连虎头那部分皮都在。

    顾青柠有点被吓到,不敢看。

    苏知知一看就笑开了花,扑上去抱着虎皮磨磨蹭蹭。

    “这张虎皮给知知今天做条毯子,冬天盖着舒服暖和。”

    “还有张小点的虎皮,可以给知知缝条小虎皮裙。”

    大家把虎皮的用处都计划好了。

    薛澈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穿虎皮裙的知知,忍不住弯了眼角。

    郝仁招呼大家一起上桌。

    “今日是知知的生辰,  是我们黑匪山的大日子。我们都敬之知知一杯。”

    “敬知知。”

    秦老头举着杯子站起来。

    “敬知知。”

    顾青柠和薛澈也站起来。

    “敬知知。”

    所有的人都举着杯子站起来了。

    他们敬的不只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

    他们敬的还是知知出生那天,将他们从濒死边缘拉回的那场救命大雨。

    他们敬知知带来的每一分福气。

    敬这苍凉世间,有个暖阳般的孩子带给他们笑脸和温情。

    苏知知也举起了装着果汁的杯子,站在凳子上:

    “今天是我生辰,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明年我还要这样过生辰。”

    “后年也要。”

    “以后一直一直,都要这样过。”

    她笑得眼中粲然,满目星河。

    …………

    千里外之外,长安恭亲王府。

    慕容婉被侍女从榻上扶起来,戴上钗环珠宝,穿上锦缎纱裙。

    侍女们躬身齐道:

    “奴婢恭祝郡主生辰吉乐。”

    七王爷慕容循大步进来:“婉儿可起了?”

    “父王!”慕容婉走过去,盯着慕容循的双手,撒娇问道,“婉儿的生辰礼呢?”

    慕容循笑:“父王岂会忘了你的生辰礼?你喜欢的南疆雪戎马,已经在后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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