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惊叫一声,掉了手里的锄头。
槐树下的深坑里。
堆着和裴姝手中一模一样的匣子。
许许多多。
……
宫中今年的荔枝宴布置得很漂亮。
傍晚时分,宫外停了不少车马,衣香鬓影的贵人们从马车上下来,挨个走进宫门。
宫门口早已有女官带着宫婢等候。
夜宴设在御花园,园中的每棵树上都挂了宫灯照明。
那宫灯上极有心思地画了很多荔枝。
慕容婉的金丝绣鞋踩在平整的石板路上,腰间环佩被灯晕裹上一团湿冷的光。
慕容婉:“娘,去年荔枝夜宴也这么好看么?”
“去年也好看。去年是皇后娘娘操办的荔枝宴。”
贺妍跟女儿讲话的时候没有低头,目视前方。她今日满头珠翠,怕低头就乱了。
慕容铭拨弄了一下矮枝上挂的荔枝宫灯:
“那今年不是皇后娘娘办的么?”
贺妍:“今年皇上体恤皇后娘娘辛劳,命淑妃娘娘办的。”
慕容婉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宁安公主的身影。
宁安公主是淑妃的女儿,怪不得她前两日会带着荔枝去王府,原来是为了炫耀这个。
不远处,宁安公主端坐在淑妃身边,母女俩都笑得光彩照人。
皇后娘娘和太子慕容禛也来了。
慕容禛看着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皇后娘娘虽然在笑,可气色不是很好。
“娘,我去跟太子和宁安打招呼。”慕容铭挣脱了贺妍的手。
贺妍则牵着慕容婉去拜见皇后和淑妃。
要同皇后和淑妃见礼的人很多,走过去还得排队。
在慕容婉前面的恰好是三皇子慕容棣。
“三皇子。”
慕容婉觉得有点晦气,很敷衍地叫了一句。
她有一段时日没见到慕容棣了,听说慕容棣生病了。
慕容棣回头,还是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磕磕巴巴地回:
“郡主、王、王妃。”
等到慕容棣给皇后和淑妃行礼时,皇后神色淡淡的,只挥手免礼。
淑妃笑得很亲和,还叫慕容棣上前:
“本宫许久没见到三皇子了,三皇子真是生得越来越俊了。”
“听宁安说,前些日子,恭亲王世子不留神将你绊倒了,你可摔伤了?”
慕容棣忙道:“没、没伤着没伤着。”
淑妃似笑非笑地看向贺妍:
“七王妃,三皇子真是有容人之量。”
孩子可以不懂事,但大人不可以装无事。
贺妍当即上前请罪道:
“娘娘,是妾身管教无妨。”
“铭儿,还不过来向三皇子赔礼。”
慕容铭正和慕容禛玩,不情不愿地过来,拖长声音:
“三皇子恕罪,我下次不会了。”
慕容棣还没说话,淑妃又嗔笑一声,怪贺妍小题大做:
“七王妃也真是,这么紧张作甚?本宫也不过是关心三皇子,多嘴问一句罢了。”
皇后肃着脸开口:
“好了,孩子们打闹而已,别为了此事坏了气氛。”
贺妍扯出笑:“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说的是。”
她转过身,眼中阴冷。
什么关心三皇子?
真关心就不会过了这么久问,还在众人面前特意提起。
淑妃分明是故意要给她难看。
今日月色稀薄。
厚厚的云层遮住月华。
明亮的宫灯在席面上投出层叠的人影。
等所有宾客都落座后,慕容宇在众人注视中缓步走到上首位置。
丝竹声起,舞女翩跹。
今年的酒和糕点中都加了荔枝,入口都是荔枝的清香。
慕容宇饮了一口酒,目露赞许地看了眼淑妃:
“淑妃有心了,这酒不错。”
“皇上,这不是臣妾的主意,是宁安想到的。”淑妃掩唇。
宁安公主端着酒杯走到慕容宇面前:
“父皇,儿臣敬父皇日日康健,笑口常开。”
“好,宁安说得好,是父皇的好女儿。”慕容宇笑呵呵地举起酒杯。
皇后将这父慈女孝的一幕收入眼中,再看看淑妃如花的笑颜,心中郁气越积越多。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皇后忽然很希望裴姝在场。
若裴姝在,哪里轮得到淑妃得意?
可裴姝品级不够,今日不在场,往宴中望去,只有和裴姝相貌相似却蠢钝如猪的慕容棣。
酒过三巡。
重头戏终于来了。
宫婢端上数个小碟子,每碟上面放一颗荔枝。
众人都在享用荔枝时,忽听席尾处有一人醉醺醺地高声道:
“这荔枝不好,还没凌云公子画的荔枝图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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