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黑山墨,老夫全要了!”

    “四百钱一笏可成”

    吴富贵顾不上那么多,推门而入喊道:

    “慢着!我出五百!”

    “五百一笏!给我留点!”

    吴富贵一进门,就见到一张红木茶桌。

    茶桌两侧分别坐着一位男子。

    坐在里侧的郎君面容俊雅,一身布衣,二十余岁。

    另一位则头发花白,满身绫罗,约莫五十。

    头发花白的是顾青柠的祖父,顾言。

    顾言听见吴富贵出价五百钱,神情自若,从衣袖中悠悠取出一张银票来:

    “那老夫就出六百钱一笏。”

    顾家,白云县知道的人不多,却是隔壁千草县下边十里八乡内最大的财主。

    祖上以前也是出过朝廷命官的,如今虽然家中无人做官经商,但祖上留下的田产丰厚,积粮满仓。

    且顾家对佃户优待,别的地主收四、五成租的时候,顾家收租只收两成,因此在乡里有不错的名声。

    顾言在家中说一不二,要子孙辈们不论男女都得去念书,说不定能有个走运的再次光耀门楣。

    故而家中年纪大点的孙子要么在州学,要么在外地求学,连顾青柠一个小女娃都被送到白云县的书院来。

    顾言起初是不喜欢顾青柠这个孙女的。

    软软弱弱小家子气,跟二儿媳一样,长得有姿色可是遇点小事就哭哭啼啼,支棱不起来。

    不过自去年以来,青柠的脾性变得比以前硬气了些,在家说话做事变得大方了,还总是提起书院里一个叫“知知”的同窗。

    顾言今日来白云县有事,恰好遇上明德书院休沐,就顺道去接孙女。

    顾青柠见到祖父时太惊讶了,没想到祖父会来接自己。

    她叫了句“祖父”,手忙脚乱地抱着书箱上马车。

    可手脚一乱,书箱差点翻到了,书没掉出来,倒是掉出了一块墨。

    墨锭掉进了路边的约莫一指深的小水洼里。

    顾言拧眉:“怎么这般不小心?废了块墨。”

    顾青柠也着急:“这是知知给我的墨,我要捞起来。”

    家仆将墨锭捞了起来,湿漉漉地给顾青柠。

    顾青柠赶紧拿着帕子把墨锭擦干净,擦得光亮如新。

    顾言眼神落在墨锭上:

    “青柠,拿来我看看。”

    顾青柠依言把墨锭给了祖父:

    “祖父,这是我同窗知知村里做的墨,比我从家里带的墨都好用。明日我就拿过年的压岁钱找知知买墨。”

    顾言是浔州极少数肯花钱在上品纸墨笔砚的人,见识过的好物也不算少。

    他惊讶地发现这墨锭竟然遇湿不败,遇水不散。说明胶灰配料比例极佳,烟灰细腻。

    这样的墨锭文人定然会喜欢。

    是哪里制的不重要,关键是这墨锭可以让家中在外的孙辈拿去送礼,打点人情。

    要是送给官学的博士们,这可比金银之物送出去好看多了。

    顾言当即就去黑山食肆找到了郝仁。

    顾言与郝仁聊了一会儿,对这个后辈极为欣赏,甚是投缘。

    若非郝仁已经成亲,他都想把郝仁招进自家做赘婿了。

    顾言刚开口要买墨,吴富贵就进来竞价。

    两人从四百钱抬至了八百钱。

    郝仁坐在茶桌后,缓缓地给面前两人斟满了茶。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知知在书院念了几日书,就引得人来竞价买墨了,还直接给这墨取了个“黑山墨”的名字。

    郝仁请顾言和吴富贵都坐下:

    “两位都不必急,我们村现还有二十余笏墨锭,可先卖给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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