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般贴身拥着,明明衣衫完好,却好似没穿。

    大白天的,玉萦并不想弄出什么动静。

    老太君喜欢她,赏赐又大方,玉萦想做个乖巧、懂事的通房,好得到源源不断的赏赐。

    她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可怜道:“世子还笑话奴婢?”

    这不是装的。

    大清早叫人辱骂着从房里揪出来,闹得阖府皆知,倘若不是得了那几棵金豆,玉萦此刻都能哭出来。

    他眼眸微深:“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昨儿夜里的动静,被小月馆里其他人听到了,早上她们就去乐寿堂告状,说奴婢偷人。”

    “祖母竟也信了?”赵玄祐冷笑。

    玉萦如今在服侍着他,还能偷什么人?祖母竟也信了她们的鬼话,居然大张旗鼓地去拿人。

    见赵玄祐不言语,玉萦约莫猜出他在想什么。

    她偷人这事不合常理,难道他堂堂世子爷每晚睡在小月馆的下人房就合理了?

    玉萦当然不会拿话顶他,只是道:“怀月和赵全家的都这么说,老太君这才信了几分吧。”

    “你在乐寿堂怎么说的?”

    “奴婢在茶室单独禀告了老太君,老太君知道原委了,便说是她们听错了,平息了此事。”

    还挺机灵的。

    赵玄祐看着玉萦发间那支青翠欲滴的碧玉簪,伸手轻轻点了下,的确比之前戴的那些劣质玉簪强多了。

    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对此并不在意。

    左右抓的人不是他,旁人说闲话也说不到他身上。

    玉萦便把话茬转开,笑着问道:“世子今儿怎么回得这样早?”

    “晚上约了人喝酒,先回来换衣裳。”

    “那……奴婢伺候世子更衣吧。”

    想是有人特意吩咐过了,宋管家摆在侧间的床并不是小月馆那样狭长的窄床,足以躺两个人。

    但他欺身在玉萦身旁,还是沉甸甸的。

    他听出玉萦的赶客之意,依着他素日的性子,自是不满这小丫鬟这般摆布自己。

    想着她今儿才被叫去乐寿堂训过了,又来了葵水,赵玄祐当然没有火气。

    相反,看着她绞尽脑汁想哄自己离开,又想到昨晚她累到手软的可怜模样,赵玄祐还觉得心情颇好。

    “躺着吧。”

    丢下这句话,赵玄祐终于松开手起了身。

    府里既闹出了抓奸这档子事,赵玄祐决定去乐寿堂走一遭,跟祖母好好说说。

    只是……看着玉萦软绵绵躺在榻上的娇柔模样,赵玄祐忍不住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玉萦下意识地去护胸口,却为时已晚,

    “世子快去更衣吧,别耽搁了出门。”

    听着她这带着些许恼意的抱怨,赵玄祐笑着出了侧间,见元青已经将要换的常服挂在了架子上。

    玉萦住的侧间与他的卧房连着,绕过屏风便是,着实是方便行事。

    还是祖母想得周到。

    赵玄祐脱去官服,换好衣裳,便往乐寿堂去了。

    乐寿堂里,叶老太君午睡刚起,听邢妈妈说赵玄祐来了,让人直接把他带进来。

    叶老太君从榻上坐起来,披了衣裳并未起身。

    邢妈妈给赵玄祐搬了椅子,恭敬退了出去,让他们祖孙安静说话。

    “这是来找老太婆算账的?”叶老太君素知赵玄祐孝顺,只是见他回府就来了乐寿堂,忍不住揶揄他几句。

    赵玄祐笑道:“孙儿是过来向祖母请罪的。”

    “你何罪之有?”

    被祖母这样逼问着,赵玄祐多少有些窘迫,不禁抬手虚掩着薄唇,干咳了两声。

    他终于明白先前玉萦为何着急推开他。

    他被亲祖母玩笑似的问一句都觉得微窘,何况她是被人从小月馆抓去乐寿堂盘问的。

    想着她红着眼睛的可怜模样,赵玄祐颇为难得地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是孙儿行事不周,差点叫底下人看笑话。”

    叶老太君连玉萦都不曾怪罪,自然没有怪罪他,闻言笑道:“你呀是军中呆得太久了,行事我行我素惯了,我也懒得说你,往后别再这样了。”

    “是,孙儿明白。”

    “你既喜欢玉萦,身边又得用人,我瞧着她伶俐乖巧,索性让她往后就住在泓晖堂,方便侍奉你。”

    “还是祖母想得周全。”

    赵玄祐很多事情都无须底下人服侍,以前有元青、元缁帮忙打点就足够了,但现在回了京城,入乡随俗有丫鬟服侍,的确别有滋味。

    叶老太君看着赵玄祐,想什么来:“明儿是夷初的生辰,她不愿意大办张罗,我原想着给她大办,她却推辞了,所以给她备了份贺礼。”

    赵玄祐明白,祖母在提醒他要给崔夷初应有的体面。

    “我已经跟她说好,明儿回来在听雨阁用膳。”

    “玄祐,有些事你别怪祖母多嘴。”

    赵玄祐猜到祖母要说什么,但在她老人家跟前,他永远有耐心。

    “祖母请讲。”

    “无论夷初能不能为你生儿育女,她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是侯府的男主子,她是就是侯府的女主子。玉萦再好,也终归只是个丫鬟,你喜欢玉萦,我也喜欢玉萦,喜欢多赏她些东西无妨,绝不能让她在府里压过夷初去。”

    “孙儿明白。”

    真明白了吗?

    觑着赵玄祐的眸色,叶老太君在心中微微一叹。

    老实说,她不太明白赵玄祐,刚回府的时候跟崔夷初黏糊得跟一个人似的,这才多久又黏糊上了玉萦。

    以她对赵玄祐的了解,不像是这么花心的人。

    只不过孙子都成家立业了,她不好教训他该喜欢谁,不该喜欢谁,只能从家宅安宁的角度跟他讲一讲。

    内宅的平衡之道,说起来水深,其实也很简单。

    从走水那天晚上赵玄祐抱着玉萦回了泓晖堂开始,侯府内宅的秤砣就彻底倒向了玉萦那边。

    原本叶老太君该敲打玉萦的,偏生从府医那里知道了崔夷初不能生育的事。

    为了抱孙子,叶老太君只能倚重玉萦,但赵玄祐只喜欢玉萦一个人也不大好,正妻无宠,管家的时候便底气不足,容易生乱。

    说白了,赵玄祐晚上睡在谁哪儿,风头就在哪儿。

    见赵玄祐应的含糊,叶老太君只能把话掰扯得明白些,对他下了死令。

    “明晚你去了听雨阁,别吃了饭就走,晚上就歇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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