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根本不像是会害怕死人的人。
“娘娘。”
“嗯?有事就说。”
“奴才觉得,娘娘对宫女茉儿的死,似乎并没有真的感到害怕,或是受惊。”
他可真是个实诚人。
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
沈青拂无辜的朝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眼底满是单纯。
“你为何这样觉得。”
裴霜意仰头答道,“奴才的直觉。”
“哦……”
沈青拂慢悠悠的哦了声,“你的直觉嘛……恐怕有误。”
她这样说着,语调还是轻佻。
却给人一种轻描淡写的压迫感。
裴霜意陡然一惊,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好奇,他赶忙低下头去,“奴才不该随意揣测主子,都是奴才的错。”
“好了,没事。”
沈青拂垂下手,递给他两只樱桃,“给你吃这个。”
她的动作分明随意。
给他东西吃,就像在喂养一条狗。
裴霜意愣了愣。
他很快双膝跪直,慢慢的跪过去,接过了昭宸贵妃娘娘手中那两颗艳红如血的樱桃。
只有未央宫才能吃到这么新鲜的东西。
裴霜意拿到手里还有些不敢置信。
“……”
他沉默着。
沈青拂慵懒的侧躺着,撑起手腕,“给你了,吃吧。”
她分明是在施舍他,喂养他。
拿他当成了狗。
裴霜意却定定的看着她,眼神直勾勾的,一直盯着她咽下去那两枚樱桃。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这樱桃的味道,格外香甜。
彼时,墨惊雪进来禀告,“娘娘,卑职已去宫门外看过,那名宫女的家人已将人殓回去了。”
“好,你下去吧。”
沈青拂幽幽叹气,“在这宫中,人命就如草芥,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呀,真是……好可怜。”
她眼神悲哀怜悯。
透着几分无辜的圣洁,清冷。
裴霜意错愕的看着她,又自知身份卑微赶忙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去。
娘娘分明心软善良,
他竟用恶毒的想法揣测娘娘,实在是罪该万死!
沈青拂目光悠远。
那个宫女茉儿,当时只不过晕了过去。
是她叫墨惊雪过去查验情况,以此为由,趁机给她喂了一颗假死药,造成了气绝身亡的假象。
现下,她已经和家人在宫外安然团聚了。
不仅如此,
太后更有懿旨,下令择选嫔妃,再选出一名协理六宫之人。
沈青拂托着下颚,歪了歪头。
如今的形势,德妃已然确定会被分权。
那么,接下来,再挑选一名什么样的妃嫔,才最适合分走德妃的权力呢?
外殿有几个宫女太监正在洒扫。
沈青拂索性走到书案前,执起墨笔,跟着写了几个不同字体的寿字。
寿字,有多少种写法?
古文记载,金文,篆书,隶书,行书,草书,楷书等等……
沈青拂写下了十几种寿字。
“侍琴,着人将这些字笺,送去司制房,本宫要他们按这上面的寿字,做一张万寿图纹锦被来。”
侍琴会意,“奴婢这就去。”
裴霜意待在一旁,他不识字,也不知道娘娘写的什么。
只见沈青拂撂下墨笔,揉着自己的手腕,似乎是写字写得手有点酸了。
“娘娘,要不奴才为您按摩。”
他说着已走上前来。
沈青拂稍有不悦,“大胆,退下。”
她不习惯被人触碰。
裴霜意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她,跪下来,“奴才的错,娘娘不要生奴才的气。”
沈青拂倦懒的伸了个懒腰,捂了捂嘴角。
“霜意,你下去吧,本宫要歇着了。”
“奴才告退。”
她看了眼长镜中的自己,解下厚重的华服,换上一身月白色绣竹叶纹寝衣,爬上软榻,闭眼睡觉。
不知何时。
她好似觉得自己鼻尖上有点痒,不禁皱了皱眉。
宁玄礼进来并没叫人通传。
没让人扰她清梦。
手上的珠串穗子往她脸上轻轻一扫,覆又收了回去。
他安静的看了她一会。
见她还没有醒的意思,不禁失笑。
宁玄礼又看了她一会,跟着解下外袍,朝她身侧的位置,躺了下去,跟她盖上同一张被子。
沈青拂依稀能感觉到,似乎有人溜进了她的被窝。
莫非是在做梦。
她不悦的拧着眉头,无意识的抬手乱来,一只细瘦的胳膊手腕一垂,砸在了男人的颈间,喉结都被她砸了一下。
宁玄礼倏而皱眉,微疼。
他也就不跟她客气了,一把将人抱入怀里,这声音咬在她耳际,“阿拂是想谋杀亲夫么?”
被他这么一抱,
沈青拂醒了过来,微微一怔,当下忍下了起床气。
她害羞又懵懂的笑了一下。
“陛下,是何时过来的,怎么也不叫人将臣妾唤醒。”
宁玄礼将她抱得更紧。
低头嗅着她的青丝,舒适的眯着眼眸,“朕看你还在睡着,不想叫你起来。”
沈青拂乖巧的嗯了声,
随即又叹了口气,窝在男人怀里,哼唧着,“陛下,想不到主理后宫当真是好难呀,臣妾才写了几张笔墨,便有些困顿了,只好偷偷的补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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