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风属于不会将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的人。
蒋礼跟他几年,从未见过他戾气如此之盛。
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但是祁时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先走了。
等人走出去后,祁时风打了几个电话,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起身,走进了许听雨的病房。
医生说她太累又受惊过度,所以才会晕倒,没有太大的问题。
现在,她也还没有醒。
祁时风走过去,在她床头坐下,目光落在了她隆起的腹部。
那里有他们的孩子,七个月,医生早就跟他说过,是个儿子。
但是她却坚信是个女儿,准备的东西,都是照着女儿来的。
他见她只有在说起是个女儿的时候,才心情好上几分,便也愿意陪着她装糊涂。
至于孩子的东西,他也都让人照着她选的,重新订了一份儿子的。
反正都用得上。
就像他跟许听雨之前去逛街时说的那样,就算这次生了儿子,下次可以再要个女儿。
可他没想到。
她讨厌他,讨厌祁家,讨厌到连孩子也可以不要。
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那封被医生交给他的遗书,他看了很多遍。
她在里面说了很多遍爱和感激。
但字字句句,都是绝望。
从头到尾,也没有提他一句,怎么看,都是恨惨了他的模样。
病房里没有开灯,他就坐在黑暗中,用目光临摹着她的睡颜。
很憔悴,长期以来的睡眠不足,以及营养不良,导致她看着很憔悴。
脸上被打过后的红肿还没完全消退,嘴角也破了一块。
但还是好漂亮。
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但都不如她。
甚至,他在还讨厌她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觉得了。
她不化妆的时候,清纯又乖巧,化了妆,就是妩媚又妖冶。
不管化不化妆,只要在人群里,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而现在,她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像是被弄坏的洋娃娃。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悔恨?心痛?抱歉?愤怒?
他说不好。
只是依然坐在黑暗中,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时,许听雨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要,不要碰我,祁时风,你滚开啊!”
许听雨做了一夜的梦。
因为在晕倒前,听到祁时风说的那句话,她便梦到,祁时风带走了她,要亲自拿走她的孩子。
她再次被绑上了手术台,换了手术服的祁时风冷冰冰地看着她,“你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她在梦里求饶,痛哭流涕地说自己知道错了。
不该纠缠他,不该嫁给他,求他放过这个孩子,放过他。
但他充耳不闻,只是从一边的手术台上,拿出了一把亮闪闪的手术刀。
然后撩起她的肚子,就要往她肚子上划去。
她求饶不得,便用最恶毒的话去诅咒他。
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她终于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祁时风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他的脸色铁青,下巴上是新冒出的短小的胡茬。
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异样的深沉。
四目相对,她愣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刚才那都是梦。
但她不知道,这些梦会不会成为真的。
所以她第一时间从床上翻身坐起,又颤抖着声音道:“祁时风,我知错了,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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