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痛苦,无助,头一回这样淋漓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简直是血肉模糊。

    哦,不对,她其实早就展露过了。

    她从前并不是那样隐忍的人。

    是他忽略了。

    “许小姐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还未跟她进一步接触,不好贸然下诊断。”

    心理医生斟酌着用词。

    片刻后,他又问,“之前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

    祁时风摇头,“没有。”

    他对她的心刻意忽略,但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

    她很白,还容易瘀青,一点伤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出现过他不知道的伤。

    “那是否是近期出现了让她郁结于心的事情?”

    医生又追问。

    祁时风想到了协议的事情。

    她是为了抚养权而痛苦吗?

    他想起她的话,口口声声说着离婚,字字句句不离抚养权。

    许听雨还是在祁时风的安排下见了心理医生。

    但谈了一小时,心理医生在她离开后,面色凝重。

    不是她心理问题严重到不可救药,而是她心防太高。

    医生问,她也说,但只言片语,浮于表面。

    这之后,这份初步的检测报告被送到了祁时风的办公桌上。

    他皱眉看了许久,最终一言未发,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另外一边,许听雨见过心理医生后,也在花园坐了很久。

    她觉得自己没有病。

    因为她漂亮,性格又温和,所以很多人觉得她娇弱。

    但能坚持练将近二十年舞蹈的人,又怎么会是娇弱的性格?

    最严重的一次,表演的时候,升降舞台发生故障。

    她被狠狠惯出去,摔得脚踝粉碎性骨折。

    痛是痛得很,她也哭了很多次,但是稍微能下地了,她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练功房。

    连她的老师都说她是拚命三娘,看似温温和和的,对自己有股狠劲儿。

    所以她后来退出舞蹈界的时候,老师非常不理解。

    一个爱舞成痴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就放弃梦想,放弃追求。

    她那时候的解释是什么?

    她说:“我爱他,不想叫他为难,而且我又不是完全不跳舞了,就是不参加演出而已嘛。”

    太天真的人,总会遇到坑,狠狠摔一跤。

    她也没有撒谎,退圈是退圈了,但练舞是没有停下的。

    甚至参加综艺的那几支舞蹈,都是她在那三年里,自己一点点创作的。

    她微微抬头,看向了身边的月季。

    从她被刺破手之后,就有专门的人过来修整了花枝。

    能够得着的那些,所有刺都被清理干净了。

    今天早上也有人送了新鲜的花过来。

    她觉得祁时风真是有病,这么兴师动众的,还找了心理医生。

    就是现在她坐在花园里发呆,邹羽他们的目光也不再移开了,就那么密切地看着她。

    她认定自己没病,是祁时风发神经。

    不过,就算他发神经,她也决定跟他暂且好好相处。

    毕竟游游的抚养权,就捏在他的手里呢。

    所以晚上祁时风回来的时候,她主动迎过去,像刚结婚时那样,接过他的外套,对他嘘寒问暖。

    祁时风先是诧异,随后眼底浮现出几分罕见的笑意。

    两人极少这样和谐相处。

    一起吃了饭,又去逗弄游游。

    睡觉的时候,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突然开口,“我跟游游,可不可以搬回家去住?”

    她说“家”。

    祁时风没作声。

    就在她以为没有结果的时候,他突然低低嗯了一声,“好。”

    原本他是要等她的身体再恢复好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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